只有乏味的人才会在早餐时才华横溢
头像感谢Violaoi
有事私信

[米英]距离45厘米

文:诺伊兹

CP:活体雕塑表演者米X职员英

Attention:糖。字数14800+,可能有Bug,望谅解

文章整理走这里

感谢每一个打开这篇文章的人

     

    

    距离45厘米,将你变成我的亲密关系

    

     

    阿尔弗雷德很烦躁。

   

    已经烦躁到想要把身上这件不知道是不是似乎是从冬天穿越而来的西装扯下来,顺便狠狠地踩几脚头上这看起来精致昂贵实际上除了影响毛孔呼吸外一点作用都没有的礼帽的程度。

     

    现在,他身处洛杉矶著名的文化历史地标——星光大道上。在这条仅伸长到好莱坞银铸四淑女眺望台的狭长街道上,竟散落着2000多由一颗水磨石制成的粉色五角星。这乍一看像是普通的地面铺装的星星内,包含的不仅仅是混杂着混泥土和碎石的建筑材料,还包含着,不输于这些材料的重量,甚至还过之的荣誉肯定。那一个个刻在五角星内的名字,不仅仅是对他们成就的肯定,还是这个时代的娱乐事业的发展轨迹。

     

    站在这条载满荣誉的文化历史地标上,周围,是被一株株仿佛是好莱坞特色的棕榈树和一个个林立的电影广告牌包围着的店铺,以色彩鲜艳,或夸张或写实的风格及装潢,在这条载满荣誉的星光大道上,抹上一道又一道单独欣赏时那风格迥然不同、然而却在这条神奇的街道上形成一种难以形容的和谐的风景线。

   

    店铺那擦得蹭亮的玻璃门,承接着或华丽或朴素的店内灯饰灯光,反射出不亚于不远处的公司玻璃幕墙亮光,就如同地上的星光大道爬上房屋一般,在这仿佛穿/破碧蓝天际的无机的外墙上点缀熠熠星光;又如同映落在蓝黑色海洋中的漫长星河,在那铺着从棕榈树叶中跻身洒落的光斑的阴翳小道上,随风而动,用光影的交接和叶片与商店的影子,在地面铺上变动梦幻的星宇光点。

    

    然而,看着这应接不暇的梦幻美景,听着这混杂着店内音乐以及街头艺人乐声的欢快音乐,感受着这星光大道上的独特氛围,阿尔弗雷德非但没有像身边的游客那样感到无比的兴奋雀跃,相反,心中弥散着想要逃离再不回来的想法。

     

    尤其是,当那些游客将彼此的距离缩短到亲密距离45厘米以下时,这从中逃走的欲/望更加强烈。

    

    也许有些人会觉得莫名其妙,如果感觉有人进入自己的私人距离甚至亲密距离时,若感到不适,那就稍微提醒,实在不行,自己离开也可以,为什么要感到无比烦躁,甚至已经烦躁到想要将甩手就跑呢。

     

    对此,一向阳光乐观、笑起来就像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天线宝宝一般的阿尔弗雷德,瞬间变得阴沉乏力,那双原本闪着兴奋耀眼光芒的蔚蓝双眼仿佛被薄雾笼罩,使那阳光大男孩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个低落消沉的郁闷上班族,用那与元气没有一点关系的沙哑声音,无奈地做出回答:"如果可以,Hero我也想这么做。"

     

    可惜,处身于这一个宣扬自由的国/度内,屹立于自由舒适的好莱坞星光大道上,呼吸着仿佛都带有自由气味的空气,22岁的大学毕业生阿尔弗雷德,却不仅连离开的自由都没有,甚至连眨眼都要稍加控制。

      

    这不是专属于少年的狂妄夸张,也不完全是属于这个社会的恶意压/榨,这一切,都出自被迫向生活低头的合/法签约就职。

     

    阿尔弗雷德是一个普通的应届毕业生。虽然陪伴了他四年的母校并不是世界闻名的常春藤联盟名校,但是也是一个可以让自己骄傲地说出来的州立大学。在校期间,阿尔弗雷德不仅仅学业全A,还在学院内的各项比赛中大发异彩,并在社团中发光发热。

   

    一句话简单概括,阿尔弗雷德那就是一个充满可能性的明日之光,一个有资格站在满是荣誉和历史痕迹的讲台上、扬声念着毕业词的阳光男孩,一个披着四年的荣光还有众人期待的华衣的自信少年。

    

    起初,凭着漂亮的成绩还有丰富的履历,阿尔弗雷德不仅理所当然似地获得一份让人羡慕的工作,并像是坐上人生电梯那样,在那令人慕羡的璀璨道路上肆意奔跑着。

     

    看着这个年轻有为、总是露出阳光自信的笑容的金发大男孩,包括阿尔弗雷德,近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会在这条道路上越跑越远,终将超过前人,微笑地坐在由金钱铸成、荣誉点缀、权利辅助的王座上,一边喝着最昂贵香醇的美酒,一边望着脚下那发出迷/人光芒的都市风光,与身旁的佳人谈笑风生。

     

   但是,在部分人的人生轨迹中,这些被捧在心尖的、如同珍贵珠宝的点点荣光和骄傲,在任性的天神面前,却似一颗颗不值钱的碎石,在天神手中的人生笔记本里被随意抹去,将那一个个载满骄傲的铅字,化成一片片橡皮屑,像是灰尘一般被遗弃一角。

     

    很不幸,阿尔弗雷德就是这"部分人"之中的一位。

    

    在一次高层商谈之中,年轻有为的阿尔弗雷德也有幸参与其中。可是,可能连阿尔弗雷德都没有想到,在一个条例简单、看起来没有一点问题的合同签约上,阿尔弗雷德竟犯了一个细节错误,为公司带来一系列麻烦。

   

    虽然最后公司通过多方帮助调节,将损失压到最小,但是,作为错误源头的阿尔弗雷德,也实在是没有资格和颜面再就任其中,只好引咎辞职,以示歉意。

     

    可是,有些时候,当事人的离开,并不能停息事件的发酵,相反,却让一些谣言不胫而走。对于阿尔弗雷德的离开,有人称是引咎辞职,有人认为是负罪逃脱,甚至有人还谎称是携款潜逃。

   

    虽然这一切都只是谣言,但是在不断地言论攻击,还有部分"有心人"的恶意发酵选,传说中的天才阿尔弗雷德被扯下华衣,在同行们套上"商界毒/药"的丑陋外号,最后和部分前人一样,成为US商界发展史上一个被扔进阴影之中的冷藏存在。

      

      就这样,那些原应属于阿尔弗雷德的数额惊人的高工资、鲜美的玉盘珍馐、舒适宜人的高级住所,就似海市蜃楼那样,在他的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瞬间,原本坐着的"社会"这杯苦涩纯正的啤酒上的、那巨大啤酒泡突然破裂,让这个男孩从制高点上猛然落下,不仅回到真正的水平面,甚至还砸到冰冷的社会底层里。

      

    一直以来,阿尔弗雷德就像是被聚光灯所聚焦的中心那样,没有一片阴影,永远地活在众人慕羡的视线中。然而,这一次失手变故,打破了聚光灯的灯泡,让他落入无边无际的昏暗之中。

    

    阿尔弗雷德并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名门公子,然而,看着那些从手中散出或者化作代码传至雇佣方的简历,还有寂静地如同一块铁板的手机,都在用实际反应,向他传述自己早已被冷藏的事实。

    

    虽然,阿尔弗雷德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过了风头火势自己肯定可以东山再起,然而,一阵阵失落和悲哀感,还是无可避免地从心中油然而生。

     

    但是,现实的社会,不会因为你的处境而怜悯;时间的齿轮,也不会因为你的乞求而停下脚步;身体的消耗,更不会因为你的羞涩囊中而停息。它们,只会用肌肉的酸痛、隐隐发疼的腹部、还有越来越少的资产,冷冰冰地将眼前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摆在面前:

   

    现在可不是继续消极的时候,别说房租了,你快连日常生活都负担不起。

    

    他需要钱,现在就要。不求东山再起回到昔日辉煌,至少能够满足正常生活。在不知道跑了多少座城市,穿过多少条街道,踏进多少家公司,用汗水和曾经的荣誉,换来的,只有已经皱巴巴然而没有吸引纹丝视线的简历,还有,滴落在载满招聘信息的报纸上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或者两者都有的印痕。

      

    就在他无力地踩在这一条就连地面铺装都有着物理及精神层面的闪耀荣光的道路时,一张被随意贴在印着性/感女郎的巨大广告牌上的、写着不远处的一家音乐公司的名字、地址及联系电话的黑白传单,以数额理想的收入,吸引了这位一晃而过的饥饿男孩的注意力,使他眼前一亮,连忙原路返回,一把扯下那张在加利福利亚的疾风中摇摇欲坠的广告。

    

    这张沾上游客的热狗辣酱的小广告内容,与阿尔弗雷德无意瞄到的内容出入不大。可是,这位一向对自己无比自信的大男孩,却来回扫视着,审核着内容是否有误,尤其是那理想的金额。如果阿尔弗雷德的视线是一道激光的话,那么那行小小的工资数额早就被烧成灰烬。

   

    这是一份招聘活体雕塑表演者的广告。这份需要用身体和染料搭配来表演行为艺术的工作听起来艺术感十足,感觉轻松舒服,可是实际上,这份收入理想的工作并不容易,甚至可以说得上十分辛苦。但是,它却似一道希望之光,照亮了这位处于绝境之中的求职者,让他看到一丝绝境逢生的希望。

   

    不就是浑身涂上染料,拿着沉甸甸的招牌,像是一尊雕像一般地立在星光大道一侧,做一个活生生的雕塑宣传嘛,又不是去拯救世界,怎么能够难倒世界的Hero呢?抱着这份接近自欺欺人的自信,阿尔弗雷德鼓起勇气,将自己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一同塞进简历之中,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害怕,颤抖着将这份简历送入对方手中。

    

    好在,调皮的上天在阿尔弗雷德的人生笔记上,并没有肆意涂掉一切内容,让他,失去了编写辉煌的深刻铅字后,却留下一道浅浅希望墨痕。

    

    抱着再度站起来的希望,还有对现实生活的妥协,阿尔弗雷德穿上西装,拿起稍带略刺鼻味道的铜金色染料,为自己抹上将连生命的存在都企图掩盖隐藏的古老陈旧色彩。

   

    厚实的西装,在遇上染料后,就像是紧身衣那般紧密贴附躯体,似乎要将这往日隐藏在宽松卫衣和篮球服之下的完美曲线毫不掩饰地勾勒于眼前。细长的深金色头发,随着略带历史味道的颜料地倾倒,仿佛也被抹上一层历史的深沉,不仅仅色彩陈旧,就连原本蓬乱不羁的发丝也被粘附成团,形成类同雕像的成块坚硬感。搭配染上铜金色染料的肌肤,使他接近于雕塑,更好地隐藏存在的自我。

    

    说实话,在大夏天里穿着这种沾上染料后密不透风的西装,立在热气腾腾的街道边,一边感受着沿着面部线条细细淌下的汗水滚动,一边迎着仿佛在喧嚣夏日到来的热浪,这滋味确实十分不好受。可是,真正让阿尔弗雷德第一天上班便烦躁不已的真正原因,并不在于夏日,也不在与自己的毅力,而是一个更加简单纯粹的理由——距离。

     

    遥想大学校园内,在心理学选修课上,克苏恩教授曾经介绍说过,影响人与人之间的感受的社交距离,大致分为四种:陌生人之间的一般距离,一般社交活动的礼貌距离,朋友、熟人、亲戚的私人距离,还有用于配偶情人之间的亲密距离。

   

    待教授话音刚落时,便有人开玩笑地戏称道:"那么阿尔弗雷德是直接把以上距离概念缩短至少10厘米吧。"那时候,自己全然不在意,还十分配合和应景地放声大笑后,便把这段社交距离介绍归为考点,无视了它的现实运用。可是,谁能想到在现在,自己竟然会完全栽在这段距离问题上。

    

    试问一下,在看到有意思的雕像或者玩偶时,人们一般会有什么反应呢?相信会有部分人脑内萌生同一个想法:拍照。作为活体雕塑表演者,阿尔弗雷德自然也有要被当做新奇事物拍照的觉悟,可是,他完全没有想到,人们会越过私人距离,甚至踏入亲密距离的45厘米之中;同时,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如此的反感距离平衡的破坏。

    

    稍微拉开距离或者表示抗议的权利,他确实有,但是,那个权利是属于作为普通自由人的阿尔弗雷德•F•琼斯,而不是假扮雕塑在那里举着巨大招牌的活体雕塑表演者自己。现在的自己,只能在内心叹息哀鸣,没有一点办法,只好继续忍受这令人烦躁的距离,继续佯装成一尊举着公司招牌的西装业务员雕塑。

     

    时间,就像是流沙,在不知不觉中便会从自己的指间溜走,化作时钟上的指针变化,用时针和分针的夹角,宣告时间的流逝。这一点,谁也不例外。立在星光大道一旁的阿尔弗雷德,也是适用于这冰冷的定律之人。然而,在无尽的烈日,粘/稠的汗水,还有令人烦躁不安的距离作用下,阿尔弗雷德感觉每一份每一秒的度过,都像是时间利剑滑出生锈的剑鞘一般,带来难以言述的痛/感。

      

    不过,也诚如上面所言,时间的流逝,异常的迅速,会在不经意间转瞬即逝。待这个饱受生/理和心理摧残折磨的大男孩有机会从雕塑转变为"人"时,天边的晨光云彩,早已化作满天星辰;眼前的人潮,也像加利福利亚湾的海浪一般,随着暮时而退潮消逝;周围的空气,也褪去粘/糊烦躁的热浪,带上好莱坞周边的山风,为焦躁不安的自己,带来阵阵清爽。

     

    鼻翼间,是周边食肆的美食芳香。这诱/人的香气,像是一条履带,将思绪扯到过去的辉煌。若放在平日,也许自己还会自嘲当下吧,但是,对于已经站了一天、疲惫不堪的当下来讲,这只是无趣地吊胃口吊胃口罢了,还是别想了,省点脑子运动的能量,快点去隔壁街的M记填满肚子吧。

     

    就在阿尔弗雷德终于如愿地扯下被汗水沾湿的帽子,用纸巾蹭掉些许挂在眼睫毛上那令人不适的染料,捧起沉甸甸的招牌打算回到公司打卡下班时,酸疼的右手突然受到一股外力袭击,将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的雕塑先生撞到不远处的广告牌上。

    

    "疼……"布制的柔软广告牌,在猛然撞击下,就像是一块铁板一样,让浑身酸痛的阿尔弗雷德疼痛不已,一边吃疼地揉着头,一边用快僵直的手扶着撞入怀中的外来者。

   

    噢,上帝,真是倒霉,好不容易下班,好不容易有机会自由保持社交距离,自己竟然遇上了一个穿着衣着光鲜但是浑身酒气、没有一点距离概念的酒鬼。阿尔弗雷德不住在内心默念抱怨着,无奈地晃动这单薄的肩膀的同时,低头观察这仅比自己矮几厘米的男子。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浅金色头发。头发偏长,形同一层浅浅的薄纱一般将他的脸庞修饰遮挡。似乎是因为曾被喷上定型发胶,大部分的发丝都略显不自然的硬实,但是仍有几根"反叛分子"逃出约束,以蓬松细软的发丝调皮地擦着自己的鼻翼,将他带有的一股浅浅红茶玫瑰芳香送入其中。

    

    随着阿尔弗雷德的晃动,隐藏在发丝之下的脸庞再度展露于眼前。这是一张可以称得上俊美精致的脸庞:如同上好白玉一般晶莹剔透的嫩肤,在街角的路灯照耀下如冰透明;柔软的薄唇,稍微张开,美好的弧度搭配娇红,似一朵初放的娇/艳玫瑰,更似讨吻;不知道是因为昼夜温差,还是因为酒精作用,他的脸颊上画下一抹可爱的绯红,如同几朵赤梅绽放在皑皑白雪之中,为他增添几分惊艳美丽。

    

    大概是阿尔弗雷德的摇晃起作用了,那个单薄的男子渐渐苏醒,粗粗得形同炭笔画过的眉毛之下,细密的眼睫毛如同飞舞的蝴蝶一般翻飞,一道耀眼的祖母绿滑入眼里。澄澈,无杂,如同至纯美玉;温暖,明亮,仿佛初明雨林;深邃,湿/润,类比雾气迷池。这双祖母绿眼睛,仿佛没有纹丝感情,静如止水,但是那深邃而纯粹的祖母绿,搭配微微张开的薄唇,又似欲语不言。

    

    阿尔弗雷德被这突然晃入眼帘的惊艳之美所惊呆了,一瞬间竟像一个青涩的小男孩一样不知所措。他那双蔚蓝的眼睛,在不知不觉中,彻底地被这个陌生男子所吸引,牢牢地被他锁住。此时,怀中的男子,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地抬起头来,用迷离的双眼,毫不避忌地迎上惊讶的自己后,微笑着露出一抹浅笑,缓缓地张开薄唇,似乎含话欲语。

    

   难道……他有什么要说吗?抱着好奇心,阿尔弗雷德试探性地俯下身体,微微倾侧身体,以捕捉这个陌生男子的只言片语。

    

    下一秒,一阵让人舒心留恋的红茶芳香,随着优雅动听的声音,溢出男子的唇/瓣,滑入自己的耳际,有点痒,但是却十分舒服。阿尔弗雷德感觉自己的脸渐渐烧了起来,那引发的阵阵暖热,似乎还不满足于此,开始像一滴落入水中的墨水一般,以脸颊为中心,将这心跳加快的暖流扩散至身体各处。

    

    "你……"噢,这纯正的伦敦腔,还有磁性的声音,简直比好莱坞电影中的英伦绅士还要别具魅力,还要,吸引我的注意力,让我越发好奇你的下一句话。阿尔弗雷德努力压制羞涩的燥热,在心中不住感叹。

     

    突然,这飘渺梦幻的音调突然提高,磁性的声音变得清脆活泼,祖母绿的双眼闪着如同孩子般地好奇光芒,使这个浑身酒气的上班族,瞬间变成一只可爱的粘人小猫一般地奶声奶气地问道:"……你是雕塑吗,竟然会动?"

    

    "欸,不是,我是……"听到男子的轻飘飘的语气所吐出的活跃声音,阿尔弗雷德连忙挥手,正打算补充解释之时,怀中男子的一句话强行打断:"不,不管,呃,抱歉,我想吐了。"

    

    "等等等等先生,不,请您先别吐啊。"阿尔弗雷德一下子慌了手脚。好在,今天买水时从便利店买来的塑料袋还安安静静地躺在口袋之中,这无意之举竟成了此刻的关键宝物。阿尔弗雷德连忙从口袋中抽出塑料袋,塞到这个摇摇欲坠的男子怀中。下一秒,鼻尖弥散开一股浅浅的腐臭。

    

    果然,不能将酒鬼认真对待。快要下班时竟然遇到一个酒鬼,还差点被他吐在身上,这实在是太倒霉了。在经历了一天的劳累工作后,已经十分劳累了,现在还摊上这样的酒鬼,这简直苦不堪言。

   

    感叹着,阿尔弗雷德坐在街上,一边劳累地看着那个还在吐的男子,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张纸巾,正打算擦去额前的染料,余光瞄到无力地靠在广告牌上的男子,还有他眼里的水雾后,一阵心疼感就像是一股迷雾一般,缓缓地扩散心间。犹豫一小会后,阿尔弗雷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直起酸疼不已的腿,大步走向那个浅金色额发早已打湿的男子,将干净的纸巾,递给喘气休息的他。

     

    瞥见到意料之外的纸巾后,因为呕吐而清醒几分的男子有点惊讶地抬起头来,撞上阿尔弗雷德那双示意请便的眼睛后,礼貌地接过,用沙哑的声音,小声回应着:"谢谢。"

      

    "不用。"阿尔弗雷德随口回答着,正打算离开时,望见这因为刚刚的失态而十分尴尬不已、有些窘迫地呆在原地的男子后,不仅使那份莫名产生的心疼感越发强烈,还唤醒了他的英雄责任感,使他原本些许前倾、打算跨出的腿拉住,让他有点不情愿地别过头来。

   

    好吧,谁叫自己摊上这样的主呢。阿尔弗雷德无奈地叹息着,狠狠地跺了一脚后,转身来到他的面前,有点尴尬地揉着被染料粘紧的头发,扯着有点不自然的元气语调,故意绕开话题道:"先生,请您看清楚,Hero我可不是雕塑,我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呢。"说罢,还特别夸张地原地旋转跳舞,企图以滑稽的舞姿吸引男子的注意力。

     

    功夫不负有心人,阿尔弗雷德这夸张的舞步不仅成功吸引了那一位原本近乎病/态地纠结自己的失礼丑态的男子注意力,还引他发笑。

   

    他的笑声,不似名门交谈时的笑声那般标准典雅,显得有些许随便,但是同时,也多了几分真诚,几分自由快乐,不仅直接将男子的快乐融入其中,也让疲惫不堪的自己,染上几分许久未再见的轻松愉快。

    

    两人对视着,不知道相笑多久,只知道,那一刻,他们仿佛连接在一起,都感觉到一阵莫名的熟悉,还有快乐。突然,男子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打开一旁的手提包,翻找着。期间,就连与他年龄身份不太搭的泰迪熊吊件掉落也不曾停止。

     

    就在阿尔弗雷德捡起那被主人"冷落"的小泰迪熊,打算还给他时,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罐有着熟悉的红色包装的可乐。抬头,迎上那个面带醉酒绯红的男子的可爱笑容。

    

    "这是……"阿尔弗雷德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罐可乐,条件反射地问道。

    

    "给你的见面礼,也算是掩口费。谢谢你照顾了一下醉酒的我,以及请求你不要将我方才的丑态外传。还有……辛苦了,雕塑先生。"说罢,男子笑着将这一小罐可乐塞进阿尔弗雷德的手中,温柔地拍肩致谢后,便转身离开,将有点震惊的阿尔弗雷德留在原地后,潇洒离开。

    

    望着那个消失在街道远方的单薄背影,在看了看手中的可乐,阿尔弗雷德百感交集。自己辛苦工作了一天,听过各种各样的声音和话语,有企图逗笑自己的滑稽笑话,有满是挑/衅意味的无聊骚/扰话语,还有埋怨自己姿势不好不方便拍照的抱怨话语,就是没有,刚刚那个陌生男子所说的、那一句简单的"辛苦了"。

    

    简单三字,就像是一股暖流,淌入被社会人情冰雪覆盖的心境,让自己感受到一阵温暖。从前,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简简单单、到处可见的词组,却有着这般强大力量,竟可以为疲惫不堪、郁郁不得志的自己,带来鼓舞,还有被理解的坦然。

   

    想着,阿尔弗雷德的鼻子有点发酸。视野里,更似蒙上一层迷雾,渐渐模糊,不仅将不远处的街道扭曲,就连身旁的路灯橘光,也似打翻的颜料盒一般糊成一团。

    

    不行不行,世界的Hero怎么能那么容易就落泪呢。似乎是为了打破这份感动感伤,阿尔弗雷德随手举起刚刚男子送给自己的可乐,正打算打开之时,红色罐身上的漂亮黑色花体字滑入眼帘:注意身体,雕塑先生。

    

    瞥见之时,眼里的泪水,如同决堤洪水一般,冲出层层限制,沿着阿尔弗雷德硬朗的脸庞线条,滴落在可乐罐上的这几个单词,在红色的罐身上绽放朵朵泪花。那一刻,被理解、被关心的阿尔弗雷德抛去所谓的世界的Hero的坚强,像是一个孩子一样,站在街头边上抽泣着,任自己的悲伤还有被谅解的快乐在泪水中碰撞混合,以这种最直接最纯粹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感情。

     

    "啪"一声,易拉罐被拉开,熟悉的可乐口感滑入齿间。靠在灯柱上,阿尔弗雷德不顾泪水冲掉染料后显得狼狈不堪的脸庞对自己形象的形象,一边保持同样的姿势,立在路边,感受着好莱坞的夜风,一边细细地品尝着熟悉、甚至有点廉价的可乐味道,抽着发红的鼻子,在失业后第一次轻松自由地抬起头来,观赏着曾被自己认为在玩弄人生的上天。

    

    第一天下班时的夜晚,阿尔弗雷德才第一次发现,好莱坞的晴夜,居然如此美丽;手中的普通可乐,竟比此前的任何一杯饮品都要美味。

     

    那天以后,继续立在星光大道上的人体雕塑表演者阿尔弗雷德开始留意沿路经过的人们,企图寻找着那晚遇见的,有着一头浅金色头发和祖母绿双眼的男子。他的渴求之心,似乎感动了远在天际的天神,在阿尔弗雷德快要放弃之时,让那位他一直寻找的那个男子,再度出现在蔚蓝双眼之前。

     

    起初,当阿尔弗雷德简直发现途径此地的男子时,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居然有机会再度找到他的兴奋感,还因为这位大步穿过的男子,与那晚见到的酒鬼,看起来简直不是同一个人。两人虽然都穿着华衣,拿着一模一样的提包,但是给人的气场感觉全然不同,现在的他,少了几分可爱亲近,多了几分利落帅气。

    

    就在阿尔弗雷德犹豫不决,在思考是不是他是不是那个人时,原本大步经过的男子,竟放满脚步,仿佛也察觉到一些什么地猛然回头。不偏不倚,两人的视线完美重合。那一瞬间的对视,望着那粗得可爱的眉毛,还有满是惊讶的祖母绿双眼,以及对方露出的礼貌浅笑,阿尔弗雷德心中的猜测,转变为肯定肯定:这个男子,就是那晚所见之人。

     

    确定了他的身份后,总是立在星光大道上的雕塑先生那开起来毫无感情的双眼里,多了一道需要捕捉的身影。最初,只是好奇,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观察和得知有关他的一切,却成为了阿尔弗雷德立在街道上的乐趣,甚至是目标。而这,也确实为阿尔弗雷德带来不少有关他的情/报。

     

    比方说,在一次他捧着厚厚的文件,大步跑出一旁的办公大楼,冲向不远处的打车点时。一个疑似他同事的女士跑出来,大声地冲他呼喊,补充着他这一次外出所需要完成的任务。那一次,从女士的话语中,阿尔弗雷德第一次知道这个金发碧眼绅士先生的名字和身份,他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小职员,他的名字叫亚瑟•柯克兰。

     

    比方说,在每天早晨,阿尔弗雷德都会在隔壁的便利店里,见到这个纤细单薄的身影。在上班前的数十分钟里,他总会出现在便利店里,有时候会买上一大堆的像咖啡、三明治等早餐,拿上办公室送给同事;有时候会坐在那里吃上一份方便快捷的关东煮,隔着厚厚的玻璃以及热气,望着沿街风景发呆。

   

    有时候会走到冰箱前,熟练地拿出盒装红茶以及一罐可乐,将红茶饮尽后,微笑着将可乐送到站在街上观察他的阿尔弗雷德面前。那罐可乐上,会被写上一些日常笑话或今日天气,但是无不例外,都带着一句让阿尔弗雷德欣慰的"辛苦了,雕塑先生"。

     

    比方说,不论天气是晴空万里,还是绵绵细雨;不论气温是炎热难耐,还是寒风刺骨;不论街道是人山人海,还是稀少空荡;不论是正在掐着时间忙碌奔跑,还是喝着红茶悠闲度过,只要亚瑟经过此地,看见以不动的姿势捧着沉甸甸的招牌的阿尔弗雷德时,都会露出一个温暖而有礼貌的笑容,向他点头示意,用嘴形,与他问好。

     

    ……

    

    他们两人,就以这种方式,保持着一种奇妙的平衡。每一次的相遇和接触,都仅仅保持在一般距离和社交距离之上,然而,阿尔弗雷德却有一种错觉,一种亚瑟早已踏入私人距离,甚至亲密距离之中。

      

    在这一条细长的星光大道上,摆着撩/人姿势的时尚女郎巨大广告牌依旧立在路旁,参天的棕榈树依旧像一位曼妙女郎那般依靠在商铺周边,来来往往的游客,依旧络绎不绝。

    

    作为人体雕塑表演者的阿尔弗雷德,一如既往地穿上厚实西装,涂上染料,举着沉甸甸的招牌,无奈地接受着这些没有距离概念的游客镜头,像是一尊雕塑那样,站在街道上;作为普通职员的亚瑟,形同往日,穿上修身的西装,提着提包,抱着一沓又一沓的文件穿行在街道之中,为自己的工作而拼搏着。

   

    一切,看起来依旧不变,然而,在不知不觉中,一些东西却在慢慢改变。

    

    阿尔弗雷德开始越来越期待与亚瑟的相见,有时候,这甚至变成他坚持在街边的目的;他开始越来越期待亚瑟的一抹浅笑,还有他的那一罐可乐;他甚至开始向往与亚瑟在不同地方的会面,盼望着彼此的愉快交谈。

    

    他,开始想要将彼此的距离,缩短到亲密距离的45厘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彼此名字都没有直言的遥远距离。

     

    阿尔弗雷德也说不清心中的躁动到底意味着些什么,也不明白越发混乱的心间跳动声代表什么,更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期待着这些超出陌生人范围的接触。

      

    或者说,他都明白,只是不愿意将一切的根源化作声音,告诉自己。即便,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单词。

      

    抱着这份难以言述的期待,以及内心的纠结,阿尔弗雷德继续像一个雕塑那么,没有一丝表情地立在街边。他已经不再抱怨自己为什么沦为此境,相反,他开始庆幸自己还好抹上了这难耐的染料,以让脸上那不自然的绯红掩盖在铜金之中。

     

    他本以为,这份微妙的感情和距离,将作为他们永恒的平衡,至少会维持许久。然而,这看似和谐的平衡,在那个雨夜之中,被击得粉碎。

     

    那时一个普通的周五晚上,与往日无差的夜幕,与昔日神似的街道,还有与平时近乎一样的空荡,一切,都与平常的夜晚没有多少区别。要是强行找不同的话,也许是阴沉欲雨的天空,还有气象台的暴雨警/报和周五休息等因素而显得更加空荡的街道吧。

   

    望着黑得像是沾了墨水的乌云,还未等不远处的钟表店的古董座钟敲响了夜间10点的钟声时,阿尔弗雷德便收到了公司的短信,让他提前下班。虽然提前离开回家度过假期是一件很棒的事情,但是,一想到刚刚自己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单薄身影离开,心里还是有点空荡荡的。

     

    没事啦,说不定亚瑟早就回家了呢。一边在心里念叨着安慰自己,阿尔弗雷德一边就着滴落的小雨,放下沉甸甸的招牌,打算收拾一下便打卡下班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是亚瑟。看到他的出现,阿尔弗雷德不禁感到一阵兴奋和安心。只见他一如往常地径直走到自己的面前,手里,依旧拿着那罐熟悉的可乐。然而,随着距离的缩短,阿尔弗雷德惊讶地发现,亚瑟与平常不太一样,这并不是说他装扮或者表情,而是更加抽象的氛围。

     

    "晚上好呢,雕塑先生。"冒着细雨走到面前的亚瑟,一如既往地用性/感的伦敦腔,以他给阿尔弗雷德取的绰号打招呼道。话音刚落,便如同往日那样,将手中的可乐举起,递到还未褪去染料的阿尔弗雷德面前。

     

    "晚上好……"阿尔弗雷德一边兴奋地回应着,努力压制快要说出从侧面得知的亚瑟名字的欲/望,一边伸手接过可乐,熟练地旋转罐身,以寻找今日的玩味词汇。但是,待那漂亮的花体字展露于眼时,阿尔弗雷德愣在原地。

     

    只见罐身上那漂亮的花体字,一笔一划地勾勒着几个单词,除去熟悉的"辛苦了,雕塑先生"外,不是往常的笑话和天气吐槽,而是,一个自存在便带有几分落寞的单词:再见。

    

    这,不是真的吧,不是Hero我所理解的那个"再见"吧,是最新的玩笑吧……阿尔弗雷德连忙别过头来,望向与自己一同站在雨幕之中英伦绅士,用眼神示意,企图从他那张俊俏的脸庞上找到一个开玩笑的俏皮笑脸,没有笑容也没关系,一句"Just a joke"也可以啊。

     

    可是,静待数秒后,阿尔弗雷德并没有等来所期盼的英式幽默笑容,有的,是让人绝望和寂寞的沉寂。

     

    亚瑟微微抬起头,望见阿尔弗雷德那饱含希望还有期待的眼神后,像是遇见刺眼光芒般地别开头。稍微扬起眉毛,张开被雨水打湿有点苍白的薄唇,似乎有什么想要倾吐,但是又仿佛担忧什么地欲言又止。犹豫一会后,他深吸一口气,扯着沙哑的声音说道:"抱歉啊,雕塑先生,这大概是我倒数第二次送你可乐了。我……明天就要调到西雅图总部了。"

    

    总部,这是升职的意思吧,那么,我应该要为他高兴吧,可是……为什么,此时的我,却连客套的一句"恭喜"也无法挤出,相反,仿佛一张开嘴,喉间只会回响出一句毫无男子气概的绵软话语——别走。

     

    雨,一滴一滴,从乌黑的云朵中飘落,最初只是如同两人浅薄关系一般的薄弱绵绵细语,但在时间的作用下,逐渐加重,最后在空中凝结为一把又一把的尖锐利矛,从无边的天际刺落地面,打在并肩站在雨幕中的他们身上,化为朵朵水花。

    

     暴雨打在身上的感觉,很疼;雨水打湿身体的感觉,很冷。但是,这一切与"和你分别"这件事相比,仍是劣势。

     

    不远处,便是店面,巨大的遮雨篷能为他们阻挡雨水。然而,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迈出步伐,离开雨幕。而是并肩而站,任暴雨肆虐侵/袭,感受着,第二次缩短至45厘米以下的亲密距离,还有,可能是最后一次的温暖接触。

    

    那一天的每分每秒,不论是暴雨中的共同沐雨,还是雨末的无声分别。阿尔弗雷德都一一用心铭记,尽力丰富每一份每一秒的内容,努力将这段时间扯到最长;但是,在时间守则内的每一份每一秒,又形同瞬光,转瞬即逝,在不经意间,擦肩而逝。

     

    回到家后,阿尔弗雷德想了很久。他不傻,他很清楚,内心的躁动,遇见他的兴奋雀跃,莫名的期待,还有特许他进入自己的私人距离甚至亲密距离到底意味着什么。

   

    碍于彼此的身份,还有性/别,他不再像是一个勇猛的Hero,更似一个青涩的中学生一般,想要去拥抱爱,但是害怕失去,又害怕舆论,最后只落得默默守护这段距离平衡,并且拥抱自己发抖的寂寞结局。

    

    可是,这一切的自我防备,还有看似和谐的平衡,在那个肩并肩互相陪伴的雨夜里,被毁得一干二净。

     

    在得知他将要离开之时,自己的心,仿佛被砸下来的雨矛所直接刺穿,一阵难以形容的剧痛感,以心为中心,扩散至躯体各处。望着他那单薄的身体,在雨中被打湿,脸色苍白浑身发冷的模样时,自己更是心如刀割。

    

    心疼感,让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而雨水还有身旁男子的冰凉触感,则拍醒他,将那一直藏在心间暗处的真实想法,赤/裸/裸地挖出放在明面:他爱亚瑟•柯克兰。

     

    他爱亚瑟•柯克兰。这不是突发奇想,这不是低/俗玩笑,也不是无聊尝试,而是经历了每一天地默默观察后,渐渐萌生的情愫思绪;而是愿意以拥有效力的契约,向他许下永恒的诺言;而是实打实想要将他留在身边,用自己的余生,去向他证明爱的持久。

    

    既然明白心中所爱,而机遇也快要从手中消逝,此时不再迈出步伐,将彼此的距离缩短至亲密关系的45厘米,那还待何时呢?

   

    没错,自己确实不知道亚瑟的想法,没有十足的把握拥有他,但是,如果告白的话,自己至少争取有争取的经历,而不是在未来抱怨曾经的无力。

    

    自己确实畏惧过舆论的攻击。回想过去,自己在商界中被冷藏时,便已饱受部分人"无意"地言论攻击,那种感觉,确实十分痛苦。但是,换一个角度想,正因为经历过,现在的自己就算是再度置身舆论漩涡中,也不会再像之前那般无力恐惧,相反,会更加淡定沉着地握紧亚瑟的手,用实例,让舆论传播者们闭上他们的嘴。

    

    自己,阿尔弗雷德•F•琼斯,并不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完美英雄,但是为了去爱你,亚瑟•柯克兰,我愿成为一个努力学习打拼、竭尽所能去拥抱保护你的努力先生。

    

    待明确感情和拥有这份意志之时,好莱坞的天空,已经染上金鱼腹白,和熙的晨光,照在好莱坞后的山坡上的地标"Hollywood"几字,发出耀眼的白色光芒。蔚蓝的天际,晴空万里,若不是因为地上的坑洼之中还盈满昨日的雨水,昨夜的大雨可能无法察觉。但是,这绝不是毫无痕迹,因为昨日的雨,早已落入阿尔弗雷德的心中,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抱着期待和紧张的心情,阿尔弗雷德像往常那样穿上厚实的西装,涂上铜金色的染料,举着沉甸甸的招牌,踩着隔壁钟表店的钟声,准时来到熟悉的星光大道上,站在已经立了数月的棕榈树之间。

   

    这熟悉的街道,一切依旧:摆着撩/人姿势的时尚女郎巨大广告牌依旧立在路旁,参天的棕榈树依旧像一位曼妙女郎那般依靠在商铺周边,来来往往的游客,依旧络绎不绝。

    

    但是,站在街边的雕塑先生的心,已从朦胧不明,转变为要向最爱的他袒露心声的勇敢热恋。

     

    深呼吸,冷静,在心中默默地为那个总是准时出现的浅金色头发男孩倒计时。一分一秒,随着阿尔弗雷德的心间自语,消失在人生长河之中;一景一物,随着默数,在阿尔弗雷德的眼里按照往日的规律移动转变。

    

    待心中倒计时归零瞬间,一个熟悉的身影晃入眼帘。是亚瑟!他穿着入秋的修身风衣,提着熟悉的提包,随着人流,默默地移动着步伐。但是,与人流不同的是,他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一般。

     

    突然,他停下脚步,双眼瞪大,似乎找到了所寻根源,而阿尔弗雷德,也很荣幸地发现,他们,正在对视。

     

    发现对视后,亚瑟略显慌张地偏移视线。但在数秒过后,便试探着抬起头来,深呼吸,微微地拉起早已立起的风衣衣领,踩着昂贵的尖头皮鞋,来到自己的跟前。

    

    今天的他,没有用发胶固定头发,而是让浅金色的秀发自然地飘散于空中,再搭配白瓷般的嫩肤,使他少了几分严肃成熟,多了几分自然可爱;没有顶着熬夜工作的乌青黑眼圈,而是神似抽泣的浅红眼眶,让人不住心疼;没有穿着一成不变的笔挺西装,而是略带休闲风格的Polo衫和经典长风衣,为他抹上一道慵懒闲适。

      

    彼此的距离,随着亚瑟的靠近,一点点地缩短,最终,停在私人距离范围之内。彼此相视而站,却一言不发,仿佛,亚瑟站在一尊雕像前,默默沉思一般。

    

    就在阿尔弗雷德决心说话打破沉静瞬间,自己的脸颊上传来一阵金属接触的冰凉触感,连忙伸手接住之时,发现落入手中的,正是熟悉而陌生的罐装可乐。

     

    熟悉,因为还是那样的可乐,还是这样略带羞涩的他送给自己;而陌生,是因为,这一罐可乐上空无一字。

     

    "那个,我想了很久,不知道写些什么……"迎着阿尔弗雷德那好奇的目光,亚瑟一边有几分羞涩地挠头致歉,一边低下头,企图将有些许绯红的脸颊藏在立起的风衣衣领之中,使得最后几个透过衣物传来的音节变得模糊不清。

     

    虽然,没有收到他的字迹,但是,能收到他的日常可乐,也是一种幸福。看着这个不知道是因为羞涩还是尴尬而企图用衣领藏脸的可爱绅士先生,阿尔弗雷德强忍笑意,用颤抖的紧张音线,低声回应:"这没什么。"

     

    接收到阿尔弗雷德的回应后,亚瑟非但没有抬起头来,相反,一边从风衣口袋中取出大头笔,一边将头埋得更深,隔着衣物,用更加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那个,我是亚瑟•柯克兰,我……可以让雕塑先生你签个名吗,我至今也不知道你的名字。"

    

    熟悉的声音,却说着陌生但是可爱的请求,这让阿尔弗雷德感到又惊又喜。一瞬间,心中萌生一个甜蜜美好的猜想:亚瑟他,也对自己抱有一定的兴趣。

    

    颤抖着双手,阿尔弗雷德接过亚瑟的大头笔,握紧那一罐可乐,在被水雾包裹的罐身上飞舞着,熟练地留下自己的签名后,将可乐递给一旁像一只小猫一般好奇张望的亚瑟。

     

    捧着可乐,亚瑟扫视一眼名字后,抬起头来,望着比自己略高几厘米的阿尔弗雷德后,用他那标准的伦敦腔,有点沙哑的嗓子,优美而清晰地轻声做着道别:"再见了,琼斯先生。"

     

    听着这优美得形同歌声的话语,阿尔弗雷德仿佛并不为其中那快要溢出来离别哀伤所动,有点冷漠地纠正道:"等等亚瑟,你刚刚说错了。"  

      

    突然的纠正,让亚瑟感到十分惊讶,有点不知所措地呆问道:"欸,哪里?"

     

    只见阿尔弗雷德十分认真地放下手中的招牌,掰着手指一一道来:"首先,你不用叫我‘琼斯先生’,这实在是太客气了,叫我‘阿尔弗雷德’就好。其次就是……"

    

    话语,停在这漫长的停顿中。亚瑟似乎更加好奇,试探性地追问道:"就是?"

     

    "就是……"说着,阿尔弗雷德轻轻地搭着亚瑟的窄肩,望着那一双让他倾心的祖母绿双眼,闻着缠绕鼻尖的诱人红茶玫瑰芳香,用最温柔地语气,说着最动人的话语:"我们不会‘再见’,应该说,我们不会分离。"

     

    "别说你搬到西雅图总部了,即是你来到远在万里的地球另一侧,Hero我也会追过去,在你身边工作。实在不行,那就在你所在的办公楼下,继续作为一位活体雕塑表演者。我不为了钱,我只为了,能将你我距离,缩短至恋人伴侣专属的亲密距离45厘米。"

    

    "我爱你,亚瑟。"

     

    一切的心声,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吐出,全部袒露在亚瑟的眼前。阿尔弗雷德的双手,早已逊到不行的颤抖着,但是,他不愿松开亚瑟的肩膀,收回双手。因为,他想要将这位暗恋着的绅士先生,与自己的距离缩短至毫厘之间。

     

    "笨蛋……"一声细微至近乎不可耳闻的声音,灌入耳内。阿尔弗雷德十分惊讶地低头,望着这位脸红耳赤的英伦绅士,有点傻气地反问道:"什么?"

    

    "我是说你还真是一个笨蛋!"在阿尔弗雷德的追问下,亚瑟猛然抬起头来,用提高不少的音量大声回应着。随着抬头,阿尔弗雷德惊讶地发现,亚瑟的眼角处,闪过几点泪光。

     

    阿尔弗雷德有几分心疼,连忙伸出手来,为他拭去泪水。一边轻柔擦去,一边温柔追问道:"Hero我哪里笨啦?"

     

    "你就是,要是你也来了,那我岂不是要买可乐买到破产?"

     

    听到这意料之外的反对声音,阿尔弗雷德懵在原地,颤着声音,有点混乱地追问道:"那,那你是不愿意买吗?"

     

    "当然。"亚瑟毫不犹豫地大声回应道。不过,就在阿尔弗雷德伤心气馁地移开视线时,一个细小至仿佛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到的声音补充道:"可,可乐对身体不好,以后你来了,我要给你泡茶啦。"

     

    "真的吗?"阿尔弗雷德不顾染料会不会蹭到亚瑟干净而昂贵的风衣上,兴奋地抱紧面前的男子,大声地确认着。

     

    突然被揽入怀中,亚瑟的脸更是红得可怕,但是,这一次他没有移开视线,而是抬起头,迎着阿尔弗雷德的蔚蓝双眼,轻声而肯定地回答道:"绅士从不说谎。"

     

   

    

    彼此距离45厘米,让你成为我的亲密关系。

    

    指尖距离15厘米,让我为你戴上永恒之戒。

   

    心间距离0厘米,让你与我心心相印。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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