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乏味的人才会在早餐时才华横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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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私信

[黑月]公元七世纪城际轨道

文:诺伊兹

Attention:原著向黑月,少量兔赤,成年设定。忙了太久,摸鱼复健

感谢每一个打开这篇文章的人

    

    

    最初不过是青釉,抹上层绿还有泥土,紫勾勒铜黄边角,最后又落下煅烧的宁静。这不会有红,源自大洋彼岸的帝国随送而来的文明与青。但这会是黑。最朴素无华的色彩,介于笼罩刹那吞噬无光优雅。

    

    他站在展台之前,久久地凝视。

    

    不过是在想,

    

    一个盘子能不能装得下他家的猫。

    

     

    人は仰いで鳥を見るとき、その背景の空を見落とさないであろうか。

 人们在仰望着飞鸟的时候,有没有看漏它背后的天空呢?

     

    公元七世纪城际轨道。

     

   

    说实话月岛萤很不喜欢捆绑消费,就像你只想买一罐橘子酱结果总会在粘上一把汤匙。这看起来很划算,也许从成本起伏而论着实经得起简单推敲。然而当你带回家放进橱柜时才发现这番宏观场面上的骗局——如果家里没有需要完成手工作业的孩子,多出来的汤匙数量也许都能供以挖通纽约城与恶魔岛——当然,上世纪四十年代海底管道还是新奇玩意。

     

    “就像是草莓蛋糕与少女派对,总会有人自以为是地沾染这两份甜蜜美好。”

    

    靠在不锈钢栏杆上男人不以为意,随即而来的还有鞋底摩擦木制地板的尖锐以及加油鼓劲的喝彩。仙台体育馆。月岛萤曾在这里第一次踏入与兄长相近的舞台,也是在这里,伴随手指被扯裂的伤痛,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爱上排球。

    

    至于隔着球网欣赏对手眼里懊恼愤怒的快感,他倒是学乖了懂得私下自赏。

    

    一口咽下瓶子里的运动饮料,男人摇了摇头,甩开挂在发梢上的汗滴,也自然而然地接过对方揉在后脑的毛巾——不在彼此并肩的球场,观众席首层被架低不少的练习场还是让人相当新鲜。

    

    赤苇京治。他的前辈。不归于同校但却相识了解。多亏了这颗排球与双腿——在没有东京树的夜晚,巴掌大的独角仙爬上墙壁,盛夏聒噪烤着他的烦闷,来自强豪的前辈拦住过路的少年,热情地挥着手臂眼里闪过猛禽类的尖锐。

     

    而这个男人就在那看着。他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却选择纵容。让来自垃圾场的乌鸦领略鹰鸮羽翼后的蔚蓝,既然这么自信坦然那就别怪杂食动物嚼碎挑剔后的骄傲。

    

    他算是忽视了。在全国观众面前亲手拦下充满力道的一记扣球刹那,某几位站在一旁的前辈的欢呼与争光喝彩。还在讨论是谁家的功劳,你们是新年宴上喝醉的大叔吗。

    

    不过月岛没有告诉他们嘲讽背后的感激。

    

    但这自然是瞒不过这双眼睛。

    

    “还有临近过期的饭团以及高热量烤肉。”

    

    他清楚对方心底的根,也明白如何转做掌握所动。到底是该称作过去的刺还是未来的芽。他想,也许还得继续揣测端磨。

   

    是真心率先烧干理智,亦或者心无旁骛佐证真情实意。

     

     “但尝起来还算不错。”

    

    面不改色,直言坦然,某些意义上也换了一个方法将了月岛一军——他们的相处方式。没有某位前辈炽热得仿佛靠近就感到疲惫的活力,也没有与单细胞交流的乏力。旗鼓相当,在入夜后的运动馆里,顽劣地跳起拦网,二次进攻只为了戏弄对方的措手不及。

     

    也省去藏在调侃之下的试探戏弄。

    

    月岛加大手中的力道,掐不动运动水瓶的轮廓,也踩不上那条灵活的尾巴。

    

    黑猫。

    

    “然后呢,赤苇前辈。”他呼唤对方的名字,隔着观众席与运动场的栏杆。平台拉近仿佛置身一同,一并追赶的球场,体育馆夜晚的虫鸣。然而这终究逝去,随少年的满腔热血,所剩的还有什么,不过是令人烦躁的汗水,队服编号色彩的变化。

     

    以及观众与球员相隔的栏杆。

     

    “您不再打排球吗。”

    

    当赤苇京治考入私立名校的文学部时,伴随录取通知书的祝贺,他也彻底地褪下这身追随了一整个少年青葱的光芒——“已经足够了”。端起眼前的咖啡他无声而笑,东京街头繁忙却在他的眼里倘若归入宁静。与他身旁的人,还有一个体育馆里奔跑追随的友人。月岛本以为他会走得更远更久,他是说,只要木兔光太郎还在球场,那他的司令塔也许就还会在那里等他。

     

    “已经足够了。”

    

    他又一次回应,重叠了记忆与如今。羽鸟归入倦乏,而蔚蓝的深空依旧宽阔迷人。他不介意再度直冲追赶,然而又明白界线与边际——“越高的天空就越考究含氧量的多少”。有的羽鸟天生就适于翱翔高峰,而有的只能在折翼之前选择坠落。

    

    当然,他不会是逃兵。这座司令塔依旧怀揣尊严屹立,可不过是目送了又一只雄鸮的远去。他会有更高的天空与边,而自己决心为他照亮寻见未来的远境。

    

    不过是从一只羽鸟传递至另外一只,将他翱翔的期望交付给最耀眼的光芒。

    

    不过是两团火吞并融合后的信赖。

     

    “不过是换了一个方式而已。”

    

    赤苇京治笑得坦然。

    

    “那你呢。”

   

    话音刚落黑发男人便巧妙地将话锋转做自己的利器,猛禽的广域视角还有迅速猎食,哪怕离开了球场赤苇京治也总能让月岛萤感到捕猎危险。他伸了伸懒腰,仿佛眼下谈起的不过是阔别已久的友人闲谈。事实上确实如此,乘上新干线越过三百六十里,迈入社会大半年的前辈为了职责工作从东京来到宫城。

   

    “这没有你们大城市的喧闹。”夏末秋初当东京的柏油马路仍执着地烤烫落叶时,北方宫城已经披上针织衫与秋意盎然。在正午在训练前接过前辈的包,月岛凭借敛起不少的乖僻久违地向穿得单薄的对方传来诚挚的问候。

        

    谁料还上一声轻笑。安然享用后辈拿去提包的俯身刹那,赤苇揉乱了对方的那头碎发。“不也都还是动物园。”

     

    有的是他们又爱又恨的麻烦根源。

    

    赤苇琢磨不准自己该不该主动挑问,但余光换过运动外套下盖不住的红黑色调。

    

    他决定试试。

    

    “你不打算去东京吗。”

   

    那座他们相识的城市。过分繁华过分燥热,物价高得离谱,没有嘠哩嘎哩君倒多了歌舞伎町的红灯惹目。

     

    只不过主人公不是他们。赤苇的意思是,他还不至于不识趣地过分掺足。

    

    不过是一只黑猫与一轮异乡。

     

    月岛萤有的是前往的资本。他的脑子很不错,轻松拿下仙台常住的试卷也足以换来三百六十里外的单程车票。他也不缺什么,没有苦情剧主人公的命运束缚甚至恰恰相反,父母身体不错家里还有兄长照应。然而他却固执地留在原地,踩着落叶与北方寒意,攥紧了衣领吐出唇齿的白气只不过在抱怨亚瑟士与尺码。

    

    他有的是去东京的理由,成绩与工作,未来和前途。或者更为直接——一头睡乱的黑发配上眼神里的狡黠,故作轻松的调侃掩盖骨子里的游刃有余。那不过是黑色的,呼应他的名字。但也离不开红——球服的底色他所高歌的荣誉,以及为浃背汗水打湿的轮廓。

    

    单纯去见他。

     

    练习用的排球捧在掌心,十指抚摸浅浅凹凸的纹路,他深吸了一口气。

    

    放低重心,注意屈膝。看似屈从的姿态可双手向后,迈开双腿宛若一只待飞的羽鸟——低下头颅的高傲只为了去欣赏猎物被扼杀前的丑态。

     

    当影山凭团队合作迫使月岛选择翱翔时,有多少人意识到这身羽翼的锐利又由谁指引展露。

    

    故作轻松地调侃,看似巧合的挥手相邀。

    

    将人生轨迹藏入月影的黑猫。

    

    黑尾铁朗。

    

    “不会。”

    

    他不会去东京。月岛萤答得坦然。顺利毕业后他将入职市立博物馆,没有多么难舍难分也没有多么犹豫,已经做好的决定。反过来那个人也不会常住在宫城。没有阐明也不需要说得那么明白。他的根就在这里,这块生他养他的土地。他没有所谓的故乡矫情,说实话这不过是绕了一圈的本该平常。他不过是来自北方一角的少年,个子很高性格恶劣,爱好排球也就那么顺手能拦住明星球员的扣球。唯二的独特也许是草莓蛋糕与恐龙。不同店家自有不同风味,量产的玩偶也会因为礼物缎带而稍有不同。

   

    时机完美的起跳,手臂拍上,沿着预订的轨迹,向着球网那旁的哨声目标。

    

    这才是顺理成章。

   

    不必要绝对。

    

    一记漂亮的发球,砸在球网的另一侧,发出回响在天花板的轰鸣。

    

    伴随一抹满意笑容。

    

    月岛看向赤苇,目光坚定却不至于寒意。

    

    也许出自两个当事人的心知肚明。

    

    “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罢了。”

    

    异地难以见面。最浅层的困阻以最直白的距离展露一尽。

     

    但也不过如此。

     

    月岛萤确实不会留在东京。

    

    可他正在与黑尾铁朗交往。

     

    

    新到的展品已经送达。利落地戴上手套月岛从口袋里取出美工刀——“守护古董的文物保护骑士”。弥井前辈总爱这样称呼彼此还有手里的刀,即便只是一把小小的美工刀。“这听起来很帅!”工作上的组长兼前辈认真地重复强调。

    

    只是您这姿势也许隔壁特摄片更需要您一些。岁月也磨得人妥协,曾无差别攻击如月岛萤也学会收敛。只不过时代改变,如今就连传统正经的文物也整了超短裙美少女——美名“照料年轻人的理解”,说到底不过是迎合,某种意义上的悲哀。

    

    当然,也有人坚持传统——“白伊贺怎么能放到黑备前那里!”举起手中的美工刀弥井像是脱枪子弹,向着他们的管理上层,刀片朝向险些划破批评家吹毛求疵也无法纠正的鼻梁。

    

    ——这是容不得亵渎的美。弥井说着,又一次狠狠地咬了一口铅笔。顶着一头时而染红时而混金的碎发,这个坐在办公桌前咒骂唾弃的前辈难得地高谈阔论。也许事实总会如此,时代在改变,追求美感的方式也在改变,然而这并意味死板就象征传统,顶上轻佻与随性的风格不也为了曾经美感尖锐得像是一把刀。

     

    某些意义上很帅,为了心中的价值度量追求的人生。

     

    他划下一刀,沿着裹得严实的胶带。力道浅了,没能一口气剖开,还得继续往复补充,出自谨慎但却将完好割得坑坑洼洼。

     

    “操之过急不一定会有好的结果。”

  

    黑发擦过鼻梁,连同视线炽热。他就在这里,金发靠在膝盖上,弯腰俯身刹那轻碰鼻息。

    

    就着彼间的距离,品尝散落唇瓣的余晖。

    

    他享受这种距离,而他总爱这番余温勾过他的鼻梁。

     

    卧在纸箱的藏品缓缓展现,压着刀的边痕,袒露瓷器的典雅与光锐。黑色的,沉稳又优雅,在繁忙尘世里展现不变古典。

    

    白伊贺与黑备前。三彩源自帝国与巨轮,乘过浪花海波,所及沙砾不过木屐尘埃。那会是革新式的新锐,带上赤与黑的炽热,配落点缀绿的自然。

    

    源自公元七世纪的革新重展曾夕,归入影响深远的北方一角,远入加贺别方的煅烧火光倘若迸溅眼前。

     

    他突然意识到所谓亵渎。在公开摆放的大厅展柜,甚至所谓保护的白色手套。

    

    那把刀终究是浅了。撕裂扯得坑坑洼洼,连拽多余力道换做伤痕别扭。

    

    磨合。

    

    

    当月岛打开门时,他才发现门根本没锁。东京都里靠近千代田的一处单身公寓,谈不上有多么之前的东西但多多少少也得长个心眼。余光再度打量掌心握着的钥匙月岛叹了一口气。不算什么。重新揣入口袋踢了踢脚下的鞋,新买的皮鞋。上新干线前才从橱柜里翻出了东西,三年前兄长庆祝考上大学时的所谓昂贵。

     

    不过只是一双鞋。他习惯性地拨开稍稍留长的额发,多少还是不太适应。他该庆幸不至于磨脚。

    

    这不是他的公寓。他不过是一个过客。主人的名字伴随将钥匙塞进掌心的笑容,黏黏糊糊地扒上所处人生。

     

    “黑尾前辈。”

    

    月岛呼喊对方的名字,算是取代了一句进门问好。

    

    “回来得比我想象中要早。”

    

    对方应声走向跟前。一个男人的单身公寓能有多大,八张榻榻米大小的窄间里塞上被褥电视还有呼呼作响的热水壶。

     

    第一次踏进时少年不禁皱起眉头,埋怨这么小怎么住得下。而作为东道主,他却不以为意,放下手中的提包反手搭上对方的肩,暧昧地拉近了距离轻咬耳际。“那等你请我住大房子?”

    

    说话向来不说绝,留下一寸余地的私心道不清到底是出自温柔还是畏惧胆小。

     

    而他接过了手心的包,还有月岛萤一身的疲惫。一如既往,自然而然就像是习惯多年。他们总是如此,没有预兆地突然来访,然后顺其自然地在对方的家里待上几天。打球,游戏,或者是纯粹地默不作声,一间房子能有多大,一米九的个头还掺上另一位相近的男人,住在一起但却从不觉得挤。

    

    如果运气不错那还会有一份草莓蛋糕,依靠在切开一半的柠檬片。秋刀鱼的配菜,他总为气味的交缠乐此不疲。

     

    某些意义上很安心。

    

    “月。”

   

    黑尾铁朗呼唤月岛萤的名字。

     

    一滴水珠砸落洗碗台与马克杯。

    

    “怎么那么快回来。”

   

    熟练地拧开煤气炉黑尾煮热了锅。归入十点再加上夜深人静,小小的房间里隔去半面玻璃也滤不尽气泡沸响。煮牛奶。黑尾的习惯。倒不是这个男人的雅兴,说到底只是另一种迎合。对方所厌恶的缘由。给倦乏的后辈好好地煮一杯热牛奶,即便对方抱怨自己才不是需要照顾的野猫。

    

    而男人总笑着点头,又往热牛奶里勺上俩匙更蜂蜜。

   

    “太无聊了还是没有遇到理想型?”

   

    指的是联谊。月岛萤出现在东京的保留节目。随球队往返赛场,练习赛后计划着时间是该到前辈家里好好休息的男生被理所当然似地叫停步伐——“与异性的关系交流会”。美名如此又看起来着实是那么一回事,只不过是换上联谊的皮囊,还有那么明争暗斗的交缠搭话。

    

    月岛一直不喜欢这种感觉。联谊或者是直接贴上来的胳膊或者是胸脯。又不是风俗店也没有这样靠近的必要,哪怕结婚了你也说不准睡在隔壁的人会不会这辈子都会与你牵扯。

 

    更别说这种自销自售的廉价买卖。

    

    “他们喝酒。我不太喜欢。”

   

    自顾自地踢开拖鞋,男人窝上对方的被褥与衣衫。屋子太小,客厅与卧室两用的空间也就那么顺理成章地多上一床被子。也不是说缺了椅子,事实上这还有两把,只是分别窝在墙角与被褥旁,堆满衣服还有来不及收拾的书与报刊。单身男生公寓的常态。能在房间里还留出一条空路,黑尾算是自理不错。

    

    当然他不会说出口。窝靠在被褥上连用所谓借口理由。刚满二十岁时这群东京的前辈们来到宫城,装模作样地佯装成熟好来一场啤酒盛宴,结果抢在明光因为过分忧心冲过来扛人时才发现已经倒了两位——木兔和黑尾,他家弟弟不仅精神不错还能淡然交谈,尤其是看见兄长满脸慌张时甩来的鄙弃更是亲切得让人放心。

     

    只是某位兄长倒给自己灌了几杯当做调整心情,还郁闷地接受小自己好几年的男生拍肩慰问。

    

    “是吗。”话语砸落暖热,水雾蒸腾撞得鼻梁有些发痒。黑尾自然是知道话语背后的漏洞,只是一切不过是舀入牛奶的糖与甜蜜。

   

    很多时候,“知道”与“说不说出口”是截然不同的选择。就像两把钥匙与一扇门,不过是默许,但又不会有任何一方主动迈出那一步。

   

    游走在暧昧的边缘。

   

    “冰箱里有草莓蛋糕。”

    

    黑尾的准备。月岛萤没有事先通知东京的事宜,然而总有那么一只黑猫留意了绿影。仙台蛙的动态或者是月岛萤自身。他分不清楚,也不打算阐明。

    

    只留下一扇门与甜食幻想。

    

    他自然也心知肚明。

    

    “前辈呢,”随手翻了翻枕边的杂志,月岛将目光停留在餐桌。不远处电视机还在兢兢业业地忙碌工作,然而近在咫尺,两只马克杯为晃光折射痕迹。朴素的简约款,不过正好一黑一白。

   

    明明还处闷热,他却往掌心呼气。

   

    “今天不是球队聚餐吗。”

    

    “推了。”预料之内的答复回应在厨房,随着脚步又归落身旁。两只马克杯与煮好的热牛奶。一杯归于纯粹而另一杯配合式地掺上蜂蜜。稍甜,适合一并摆上的草莓蛋糕。“今天我想好好地补补积攒下来的录影带。”

    

    难怪那么吵。他有些埋怨这份聒噪。

     

    “是吗。”

    

    月岛捧起马克杯,热气拍上镜片,模模糊糊地扯长了荧屏光芒。

   

    “你有话想说吗。”

   

    他问。就着不入流的电视对白与热牛奶传来的温度。

    

    “你想要听什么。”

   

    他说。伴随挂在唇角的笑意还有坦然。手臂自然而然地搭在身后,月岛萤的身后。并肩靠上叠好的被褥,保留了距离但圈养了余温。

    

    “我不过是希望你少想些什么。”

     

    “比方说草莓蛋糕的味道?”

    

    主动调侃。他很乐意欣赏对方眉头皱起的可爱。

    

    眼下不也如此。只是夹杂了干净与坚定。

    

    “前辈,我不会等吻。”

    

    八张榻榻米大小的房间,不远那旁电视剧对白总算扯入又长又臭的高潮,一小块草莓蛋糕摆在桌上,伴随一只还没有用上的叉子与餐点纸盒。唯二的椅子摆在墙角与身旁,一只堆满了衣服而另一只塞上书刊,凌乱堆叠堵住柜后电话线。固定电话。手机与邮箱取替了这老旧的伙计,塞在口袋里的一百円忘了堆在玄关的钥匙与零钱盘。

    

    他们的距离有多近。两只马克杯捧在掌心。热气腾入彼间,跻身于指针与呼吸,滴滴答答回荡在洗碗台与水滴。

    

    视线相撞,心跳放慢了半拍。

   

    “只要我愿意,我就会主动去吻,也不会让对方有机会拒绝。”

     

    乌鸦不会松开猎物,展开羽翼去咀嚼啃食。尝过为人们鄙弃的垃圾,低下头颅只为了掠夺撕裂猎物前的骄傲。

     

    这不是两情相悦的浪漫,不过是一方尖锐的宣言。

     

    但刀鞘总满足于守护刀刃的尖锐。

     

    他突然笑出了声,很轻,夹杂热牛奶拍上的暖意,鼻子发痒磨得有些发酸。

   

    但终究坦然。

    

    “至少我很乐意。”

    

    黑尾铁朗向月岛萤做出承诺。

    

    承诺去爱他去守护他?这太过于矫情,在早已看透对方的双眼里不过只是可笑愚昧。

    

    他知道对方想要什么,他也明白自己渴望什么。

    

    于是男人伸出了手,轻轻地摘下所爱鼻梁上架着的眼镜。

     

    然后心甘情愿地为对方拽去衣领,抢在热牛奶打洒之前,尝过对方的唇。

    

    这不过是两只相似的马克杯。

     

    也不过是狭窄的八张榻榻米。

    

    

    他们着实是在一起了。只是什么也没有变化,又什么都发生了改变。

    

    最后一箱展品推到跟前。早晨十点,博物馆最早的一批客人即将到来。主题海报已经张贴而上,走廊上特制的三彩指示牌由仙台引向奈良。

    

    正仓院三彩,又称做奈良三彩。日本传统瓷器发展改变的节点,自镰仓延长至今,藤四郎先生随海追来的技艺光芒铺洒了这一整块大陆。

    

    九谷烧。展出的主题也是脚下土地的一方根源。受加贺地区的影响,九州有田烧的典雅才转做色彩鲜艳的夸张驳光。

     

    这也是月岛萤手上最后一份展品。九谷烧的黑撞入青紫,釉色浓重,鲜艳与混浊交替在一同将无光的劣势铸就质地的调和。

    

    说实话他没有考虑太多,资料与介绍已经熟记于心,凝视这方来自百年前的大胆浪漫,他只是下意识地思考能不能藏下他家的猫。

    

    他们确实是在一起了。只是仍旧异地,只是时而相见,只是相拥时多了一份索取。

     

    只是彼此都缺了一份告白。旁人看来最为重要的甜蜜,却在匙更搅拌里融做热牛奶的一份甜香。

     

    弥散心头的戛然而止。

     

    前不久他来到了东京。沿着轨道手里还提着食材,踩着夏末的影子,追赶不过是少年时期的活力。

  

    一只胳膊很不安分地搭上肩头,介乎友人与情人之间。他很擅长处理肢体上的暧昧,以满足他光明正大地做些彼此才懂的暗示。

     

    “你知道吗。第一辆电车。”黑尾主动挑开话题。一手提着食材与灯泡,另一只手若有若无地往怀中施力,将恋人捞入怀中更近。“完成在明治五年,新桥到横滨。那么一个大块头塞上铁轨,日本岛上第一条长距离运输铁路。”

     

    “只可惜那时的交通还停留在江户。”

    

    月岛记得那个时代的交通。两个月前的主题筛选。多亏了工作知识层面的丰度广度,他倒是什么都略懂一二。

     

    而他不也深知如此。于是才那么顺理成章。就着无人察觉的缝隙,抢在铁轨越过落日刹那,轻轻地扣牢对方的十指。

    

    “以至于这条倍受瞩目的铁轨上堆满了马粪。”

     

    粗俗与华贵对比下的笑料,这也许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低廉的雅俗共赏。

     

    月岛萤庆幸他们活在当下,有的是近两小时便能遇见对方的新干线,还有干净开阔的铁路轨迹。

     

    最后一份九谷烧安入展柜。暗沉光泽下的夸张,异类于庸俗却在多年后被称做雅致。

    

    人生的变化无常。

    

    赤苇曾问他东京的遥远与追求,而月岛摇了摇头固执地留在宫城。

    

    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的期望和寄托。

    

    不过是信赖与适度的自然紧握。

     

    一道人影出现在身后,伴随脚步回荡展厅,心情轻快仿佛掺入了依稀。博物馆已经开放,按照安排与就近,这会是他的第一位游客。

     

    月岛萤回过头去,挂在胸牌前的银晃过展厅暗色的亮影。

     

    也是他人生里最长情的陪伴。

    

    身材健硕老实地套上卫衣,踢上皮靴倒显得正式意外。这头黑发依旧是那么执着不屈,稍带凌乱的随性,却又恰合唇角的笑意。

     

    狡黠,不会说清楚的自信与遇见的游刃有余。

    

    倒很适合在学识上好好打压。

    

    他深吸了一口气,金发梳理得体,一身黑色的制服很适合暗色的装潢与打上亮光的展台。九谷烧与奈良三彩,白伊贺与黑备前准备完续。在偌大的展厅里他不过是一个过客剪影,将高光献给每一具文物著作,以自己的嗓音阐述藏在尘埃与过往之后的流连岁月。

     

    而他总会在这里。无论是东京还是宫城,无论是公元七世纪的流光溢彩还是明治时期的脏乱铁轨。

    

    不过是未曾改变的所变相伴。

    

    月岛萤走近黑尾铁朗。

   

    身后追映轨迹时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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