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英]White Lace
文：诺伊兹
Attention：娘塔米英，1960s。短打，女孩子的故事，手感上来按不住，看看乐乐就行
感谢每一个打开这篇文章的人
我告诉你我有些晒伤了，你却温和地吻过肩带下的蜜意白痕。
如果可以重新回到五分钟前，罗莎一定不会选择像现在这样出门，正午时分，阳光烘烤大地的慷慨大方真叫人不住奉劝收敛的美感。任何一个脑袋清醒机能完备的家伙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走上街道，芝加哥，不靠海的内陆帝国可充分地抢跑了相邻纽约的风头意味。只可惜实在不懂得均衡美感。明明抢在上世纪末，脚下土地不堪忍受任何污浊藐视，摇身一变作为白城绅士为这个世间带来不逊色于埃菲尔铁塔的优雅美曼，结果到头来，不解风情中难道只有恶魔才具备浪漫。
她大概还真是脑袋进水了，还是可乐。大太阳下拉上一个箱子，行李箱，整整二十八寸。红布大块头对比这绝对说不上高大的个头，淑女不会直言身体尺寸上的变化，但身上的连衣裙确实是不太合身。去年夏天买的，现在感觉有些空荡荡——腰身位置。她绝不会承认某些地方空得麻烦，罗莎仿佛回忆起去年夏天某个笑脸，坐在沙发上下打量，还很失礼地笑出了声——可谓是猪与混蛋。淑女如是回敬。谁让某位家伙诚心诚意地推来一盆杏子与桃。
沿路经过几辆轿车，伊利诺伊州际公路二八三号。她拉着箱子手里搭上一把伞，漂亮的淑女伞，中世纪的风韵。罗莎不是那些矫情的大小姐，可她的母亲是，这位尊贵的夫人总爱为女儿们准备各种各样的衣裳，也不顾时代风潮有无需要。
三俩辆过车放慢速度，私家轿车亦或者通往村里的小货车，他们向罗莎询问，而女士礼貌地行礼婉拒。
或许她看起来着实很需要帮助，纤细的身板扯上好一个硕大的行李箱。几粒碎砾滚进了鞋里，白边夏季凉鞋。奶白色的蕾丝边系上脚踝，随着步伐一晃一晃，看起来很像蝶。
罗莎不是平白无故出现在北美，她的意思是，家里虽谈不上富贵但胜在衣食无忧，比起北美沙尘故乡英伦的雨雾可谓更加迷人。她很喜欢伦敦的雨，好吧女士承认这听起来很是矫情，但不得不说，有什么比打量时间雕磨的碎城又为雨幕模糊轮廓更有雅韵，抽象又悦人的美啊，一块结实的石头无法磕动伦敦城的一砖一瓦，任凭柔和雨雾就那么唯心所欲。
她转了转手中的匙更，一杯卡布奇诺上头的奶霜均匀漂层。咖啡师大概稍有强迫习惯，磨碎咖啡豆不得已满足，奶与糖的绝伦比例还那么倔强地摇匀精美。
这时女士正坐在一家咖啡店外，芝加哥中心的繁华闹市。标榜华贵的钟表店装腔作势地宣张未至营业，歌舞厅内帘幕厚重垂砸地面。午后阳光很是宜人，由空散落铺满，滴滴碎碎地敲在脚畔，灿金色，拉长斜角对面折叠桌的影子，拍上凉鞋脚踝的白边蕾丝。
对面一角一对男女，男士背对着自己那位小姐倒是朝自己笑靥如花。这可还真叫人作呕，收起那些本能回应回归烂俗，这张昨夜还在门外叙说爱语的嘴巴现在单纯地只为了撬开另一个姑娘的腿。
说实话她倒不觉得有多么不妥，只是有些麻烦，事态揉得就像糊成一团的这杯咖啡。
“你男朋友？”
这下罗莎才发现桌子对面还坐着一个人，一位少女。看起来比自己年轻一些，如果她愿意稍稍低下点头，美国妞，这大概会是男人们喜欢的金发女郎。
“谁也不是（Nobody）。”
“我只是觉得，”对方女孩耸了耸肩，撇嘴仿佛眼前摆着一份过期酸奶与烤牛肉。“这还真渣。（A bad guy, You know）”
“顺带一提我是艾米莉。”
英伦淑女皱了皱眉头，没有回答，将视线继续停留在对面那还披着绅士皮囊的家伙。
“好吧，”双手拍上大腿，艾米莉夸张地叹了一口气。“算是我自以为是。”
然后她站起来往身后大吼：“喂那边的两位，没错说的就是您可爱的女士，可别被那个男人骗了，那可是十足的混蛋。”
“What a piece of shit! ”
突然吸引了对面的视线，罗莎也不顾什么淑女形象与多年来的修养，开口直接表达了内心最诚挚的问候。
“Well, You are welcome.”
迎上这双绿眼睛里的愤怒，飒爽如艾米莉也不禁底气不足地补上一句解释。
“听着这家伙（This bad guy）不值得你对他那么上心。”
但显然罗莎不听解释。她端起咖啡径直走向前方，老天这气势，一时间逼得这位热心伙计也扛不住连连后退。
紧接着罗莎与她擦肩而过，一杯冷去的咖啡恶狠狠地泼向对面的男人。
“事实上，”
背朝怒骂与惊讶，这位淑女优雅地擦了擦手，隔过镜片后的绿眸里不掩骨子骄傲。
“我只处理垃圾（bad guy）。”
又一辆车停下，好吧罗莎觉得自己有必要摘一个牌子然后往上面涂满字样，一句友善的“谢谢，我不需要帮助”还有一句“去你妈的别抱有什么桃色念头”。
“所以说，”
艾米莉追上罗莎，这并不难，哪怕是在世界放出光彩的六十年代，敢在闹市街头直接往男友脸上泼咖啡的女士还属稀有。她很快就找到了这位女士。浅金色的长发分绑为两束，伴随步伐一晃一晃，拍在腰际很有活力。西方世界大厅不缺美人，但将性格张扬如此的美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你有地方落脚吗。”
“你从哪里觉得我没有。”
猛然被叫住罗莎很是不快。她不打算掩藏这份神态，事实上这感觉糟透了，前脚甩了男友后脚被关切，得了吧她不需要这些。很多时候所谓的关切从某些意义而言就是一次变相的自我崇拜，以好好满足这份自我，瞧瞧这副神态，多么像等着夸奖的胖脸宝宝。
“我是说，”被厉声逼问艾米莉主动选择退了一步。“我家屋子里有多的房间。我就住在威金斯街道，我一个人。室友与男朋友搬出去好些日子，如果你不介意。”
“祝贺她新婚快乐？”
“这倒不用，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分清楚到底是杰森占上风还是爱德华。”
两位男性朋友。罗莎挑了挑眉。
“房租……”
“每周六十刀。”艾米莉上下比划，似乎是忧心太过于高昂，她急忙补充。“这没什么，屋子是我远方表亲的，他暂时用不上。”
“然后说不准我们哪天就会被赶出来？”
“我会争取让他的儿子唐纳德晚些结婚。”
“很好。”瞧见北美女孩的这份热情与蹩脚谨慎，英伦淑女难掩打趣之心。“于是说，你是那种见到别人无处可归就主动邀请到家里的热心社区好孩子吗，如果是我的姑娘，我真希望你能明白什么叫做遇人不淑。”
“我只是单纯地觉得你刚才很帅。”突然被直击要害艾米莉显然被削去锐气。“嘿你知道吗，我还挺喜欢你的鞋子。”
一双夏季高跟凉鞋，白色蕾丝丝带缠上脚踝，这下还被泼溅咖啡滴得带脏。
她叹了一口气。
“罗莎。”女士主动伸出手，第一次，对艾米莉，也是人生的第一次。
“艾米莉。”她立马握牢双掌，这感觉很微妙，激动又难得轻快。
“所以说罗莎，假如我刚才没有主动呼喊，你会不会就那么原谅了那个家伙。”
“这问题听起来就像是在讨论对我而言咖啡与茶哪个更加重要一般毫无意义。”
“别给我绕圈子。”
“换而言之是，”淑女叹了一口气，又一次。这种小动作很不得体，但她不算介意，她是说，内心竟然没有感到芥蒂。
“刚才我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紧接着搬来同住的第二天艾米莉就明白且深刻确定。
罗莎只爱喝茶。
“你不剪头发吗。”
一天工作结束推开公寓门后，罗莎便立马迎上艾米莉的询问，一如既往。两位少女的岁数相隔四年，罗莎已经大学毕业艾米莉这才刚作为新鲜成员。两人的母校不一样，但巧合与好笑的是，这俩也能因为合作和矛盾总联系到一起。那个时代学校不多，名校不改地位充当碎石的陪衬品也少了不少，这番累加下也没有多少亏剩。她已经习惯了少女突如其来的好奇询问，科学研究的大胆假设。拉开冰箱门她熟练地取出昨晚做好的柠檬水还有一小份糕点，即便烤焦得就连艾米莉也不吃——“尊贵的好奇小姐”，她总这样称呼对方。
“为什么要剪。”
“你看电影里总会这样。”失恋之后。
“我郑重地奉劝您还是多多收看些有益的、少些烂俗剧情的电影。”
说着罗莎抢先拧过按钮，一出早已听得耳朵起茧的经典音乐剧闯入屏幕。
罗莎不会主动去剪头发，至少不因为这种理由。因为一场恋爱去剪，别提多么可笑。
可没多久她却重新拾起剪刀，向着自己的一头浅金色长发——咔擦咔擦，剪至刚擦过后颈。
她不会告诉艾米莉真正的缘由，表面上她已经用一时兴趣加以敷衍。
一群女孩间的交谈是否一定要涉及八卦是非，这一点她不能轻易下定论。但她可以肯定，倘若有那么两位稍稍动作亲昵些，这足以构成茶余饭后哪怕直言背后的风声闲话。
——“听说艾米莉带来了一位女士，优雅的淑女，两人住在一起别提多么甜蜜。”
——“也不知道房租怎么算，要是只需要向一个姑娘敞开腿就能住进威金斯街道的大房子里，我也愿意。”
——“瞧瞧那姑娘的傲慢神情，真不知道她们间还有什么猫腻。”
咔嚓咔嚓——
罗莎不会主动去剪头发，如果理由就只是因为一场恋爱。
而她确实又能轻易做到。
如果理由就只是因为一场恋爱。
平和没有多么眷顾这两位少女。一句话可以因为一个举动制止，但倘若那么一句话逐渐累积逐渐堆叠，那么成为淹没吞噬的海浪也不是不可能。
没有人会在意，那么说的人，那么做的人。还是海浪，褪去后不还是平和海面。
除去拍打浮散表面的海沙。
她们在一起生活了一年，什么都没有发生。天冷时为她披上的衣服，盛夏里故意不涂匀的防晒。
她们确实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虽然她们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如愿发生。
“混蛋滚出我们的社区。”
她已经听腻了，这是艾米莉家的房子，舆论没有权力推翻。
“你真该感到羞耻。”
该感到羞耻的是你们，明明她们没有做任何坏事也没有违背什么，却因此背负骂名。
“去你妈的婊……”
言语还没有全然吐出，罗莎径直砸去一袋垃圾。鸡蛋壳生菜还有过期的三明治，她不记得这里头有什么，但她很明白自己砸去的家伙就是彻彻底底的垃圾。
“我只处理垃圾。”
站在玄关大门外她俯视这群又怒又畏的家伙，短发锐利的女孩用实际行动佐证说法。
但她还是走了，一个人拖着巨大的行李箱，搭上一把洋伞，沿着又热又长的伊利诺伊州际二八三公路一步步地度量距离。
万事都有一个度，罗莎还没有卑微到需要跪下来虔诚乞讨爱意，那就别拽住没着落的绳索飘荡摔下去定会粉身碎骨的空中。
更别说这还是单方面的自我构想。
好吧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需要一辆车，行李箱实在是太重，压得手腕连同肩膀一并抽痛。
一辆小货车停在身旁，深蓝色皮甲。生锈了看起来破破烂烂，像足了从三叔的二姑婆隔壁邻居第五户人家借来的老运车，拉牛或羊的。
“我想我不需要帮助。”
她有些不耐烦。
“是吗，可我刚说服唐纳德将这俩货车借给我。”
是艾米莉。扒上车窗北美女孩装模作样地晃了晃脑袋，宽大的脏工人裤，嘴里还嚼着泡泡糖，一副交警见到一定会十分高兴愉悦的欠罚单模样。
有什么浇在心头，罗莎希望那不是快要溢出来的眼泪。
“那他怎么办。”
“婚礼取消。这不是正好，我们还能再多住一段时日。”
女孩拉来车门，她知道答案，一如既往。
“你还有什么不满。”
蔚蓝映落幽绿，她这才发现，内陆所谓的纯粹碧色不也不过如此。
蓝浸相拥
夏季凉鞋踢过暑气，白色蕾丝扬起于尘埃黄沙。没有雨雾模糊伦敦，热浪与暑气焦灼边际。
罗莎突然想起，盛夏里搭配这身吊带连衣裙大概还是会留下浅浅的晒伤痕迹。
而她就在这里，谈笑打趣间轻吻蜜色白痕。
还真是混账。
“我在想，”
少女踏上货车，深蓝色皮甲。生锈了看起来破破烂烂，像足了从三叔的二姑婆隔壁邻居第五户人家借来的老运车，拉牛或羊的。
上头坐着她的女孩。
“我该把头发留长了。”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