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乏味的人才会在早餐时才华横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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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私信

[米英]致最爱的你

文:诺伊兹

Attention:黑桃米英,合志Allegiant解禁。字数8k+

故事与时间线继《燎原序曲》之后,如果可以务必先看前文

感谢每一个打开这篇文章的人

     

   

    献给与你相拥的未来。

   

   

    翻山倒柜,他总算找着了一根魔杖。八英寸长,血麒麟绒芯,再套上结实的黑桃木,沉甸甸的,轻轻一挥至少能拿下一个营的战力。想了想后,修长的手指还是选择了摆在一旁的细枝,六英寸,梧桐制,没什么质感但擅于施展小伎俩,比如扬起凌乱的文件,比如擦去打翻的墨水。

   

    比如抽离塞满书房的嘈杂声响。

     

    阿尔弗雷德弄来了不少新玩具,匕首,手榴弹,还有扯着一圈金属皮带但跑得比谁都快的坦克,其中最夺得年轻国王欢心的莫过于飞机。往鼻梁安上巨大的螺旋桨,再挣脱两只不听话的企鹅掌,这个赛同牛圈大小的铁皮盒子便得以换来冲上蓝天的直通票。浸泡在魔法与科技并存的世界里,不过是翱翔碧空,由亚瑟施展的飞行魔法便能轻松完成,实在不济,也能借助独角兽的羽翼和力量。讲究古典优雅的王后实在弄不懂这一大块又重又丑的金属到底有什么魅力,能瞬时吸引伴侣的注意,甚至令这个前一秒还举枪对峙的沉稳国王,立马诡异地与顶着同一张脸的男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一些小礼物。男人直爽而言。他一手摊开,看起来真诚恳切,可亚瑟敢打赌插在口袋的手心定是紧握枪杆。沉稳的黑桃王后也许弄不懂源于另一个世界的国家意识体身份概念,但他可以轻松断定对方的盘算计划。他们长得实在相像,阿尔弗雷德与美国,挂在唇角的笑容也同等狡猾,就连拔枪前倒退半步的频率相近得宛若一人。

   

    “或许该直言是见面礼。”站在美国身后的另一位来客打断补充,并在纠正的瞬间,狠狠地拧了一把语气夸耀不近友善的年轻国家胳膊。与时间签订契约,王后的这双绿眸见证了百年过往,但唯独在当下实在失措。他曾在敌人的魔法里见过倒在血泊里的自己——当然也是幻觉——但就这样直直地迎上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存在时,亚瑟仍难免惊讶。打翻的魔药瓶不仅为书房混上诡异的紫色烟雾,竟成为撬开异世的短暂通道。他本该一边批复条令,一边头疼地应付企图偷吻自己的愚蠢伴侣,可没料到一次无意失误,竟通过烟雾连同了另一个世界,撞见同样在为对方头疼的另一个自己。“抱歉。”自己——或者该按照那个世界的法则,称呼他为英国——拦下气焰嚣张的美国,他露出一抹更为优雅的笑容,向自己道歉。好家伙,敢情哪怕在另一个时空,自己仍无奈地为对方惹来的所有麻烦买单。

   

    美国与英国的到来不过是漫长生命里的一次插曲,短暂但丰满,足以令王后收藏在记忆的深河。这毫无异议,至少本该如此。然而待烟雾散退之际,年轻国王眼里闪过的好奇光芒,彻底地搅乱了亚瑟惬意宁静的生活——从生理与物理上。

 

    轰隆隆——

   

    不绝的嘈杂声响灌入耳内,远比闪电迟钝,但却不输于雷声响亮。他的国王,最亲爱的阿尔弗雷德正翱翔蓝天,身下骑着一块破铁皮——或者该结合两个不同世界的阿尔弗雷德之语,这是灌以魔法与科学结晶的崭新飞行器,即便这与亚瑟认知里来自异世的飞机没有两样,眼前的这位甚至可谓是更加破败狼狈。不过阿尔弗雷德看似并不在意,年轻国王实力强盛,凭借怪力与智慧能轻易取下敌军的首级,可唯独在魔法方面,认真努力的小王子实在没辙。每当其几欲触碰赛比双目的蔚蓝时,他只能借助独角兽,或者魔法辅助器的帮助才能抵达。高大的幻兽自然是体面,但适用于几岁魔法初学者的辅助器可就另当别论,尤其是考虑到国王殿下这尊贵的身份与地位、特地加上一整圈确保安全的护栏后,实在是像极了儿童学步车。别说身为当事人的阿尔弗雷德,徒为旁观者的亚瑟,面对这可爱的座驾也不禁尴尬难堪。

   

    于是当收到美国送来的这一大件新玩具时,无论是阿尔弗雷德还是亚瑟都发自内心的欣赏喜悦,即便它确实旧得有些可怜。缺了一侧座椅,双人飞机成为了单人独享;少了一角支架,但并不影响什么;多了俩杯框,不大不小正好适合填上年轻国王挚爱的可乐。阿尔弗雷德看起来兴奋极了,他甚至还拽上亚瑟的手,久违地哼歌舞蹈,欢愉快乐得仿佛眼前的不是一架圆飞天之梦的普通飞机,更像是夺占世界的胜利通告——事实确实如此,某位气傲又生怕别人发现幼稚根源的国王凭此作为缘由——夺下天空,剩下的事情就像往水箱里捞鱼那样简单。他骄傲认真地这般解释,即使这没有道理的说法在男孩如愿拥抱飞机铁皮后,便完成使命化作曾经不值一提的蹩脚借口。

   

    顾不及麻烦的准备仪式,也等不及无意义的第三十次检查,阿尔弗雷德便急忙地坐上驾驶座,顺带赶跑原于其上的部下,一气呵成只可怜了莫名被驱逐的工程师。打量这一排排精密但不算复杂的按钮,年轻国王难掩心情的激动,双手握紧驾驶杆,仿佛其间紧握的不再是普通的交通工具,还是一直以来自由翱翔的梦想,而这即将实现,在自己的手下,在眼前这巨大的螺旋桨上!

   

    突然,亚瑟像是察觉到什么。一贯优雅得体的绅士少有地扯高音量,打断正坐在飞机上准备把玩一系列按钮的国王道:“等等阿尔弗,你这就打算直接开走了?”

     

    “没错。凭英雄我的本事,不到三十分钟我就能把这台玩意摸个透。等着亚瑟,我这就把座椅修好,与你一起畅游蓝天,到弗朗家的后花园晒太阳,尝尝红心的新制糕点,顺带往北极熊的冰面上吐一口唾沫。”年轻国王的语气里不掩骄傲。

   

    可他的王后却没有表现出多么兴奋。“我是说,”声音很是动听,腔调也同样美妙,只不过这一字一顿的着重意味令阿尔弗雷德本能地预感不妙。“你打算就这样驾驶吗,在一整块扑克大陆上?”

   

    “当然。”

   

    “不行。”

     

    不出所料的否定结局。

   

    “嘿伙计,这可是飞机,不用飞的难道当做什么不中用的艺术品满大陆展示吗。”适用于昔日,阿尔弗雷德不会选择与之争执。争吵是意见契合的必须途径之一,同时也是两人情感的促进剂。但像现在这般的彻底针锋相对,不容妥协的争执,恐怕在婚后公事多年的现在也属少有。年轻国王明白自己在履历上的缺陷,于是他从不吝啬于意见的摄取,尤其当其源于准确稳妥的王后殿下。然而摆在眼下关头,他实在不愿让步,灌注心里的不满直直地倒入彼间。“等它功德圆满重回黑桃时,恐怕钉子上的铁锈都能刮去泡水,那成色恐怕比你的红茶还要醇至。”

     

    “不行。”亚瑟的态度仍然不变,咬死见解的倔强模样难啃得像一根硬骨头。“你是国王。”他着重强调。

   

    “请问哪一条条令的哪一个字说明‘黑桃国国王不允许驾驶飞机’?”在即将实现小小梦想的前路,猛然出现这不讲道理的拦路虎,阿尔弗雷德的语调也谈不上半点友善。“这可是我的自由!”他冲对方反驳,仿佛要由气势上碾压明明身居下位但却似俯瞰自己的恋人。

   

    “那确实是‘你’的自由,只是针对‘阿尔弗雷德’罢了。”他伸出了手,修长的手指曾于琴键与自己的胸肌上演奏乐章,而现在正为梦想弹奏现实。“听着阿尔弗,这世上想要你性命的人可比布诺瓦的沙砾还要多,不然我们也不会往飞行辅助器上添加那么多……”指了指不远处的辅助器,几欲吐出唇齿的言语又为记忆里尴尬搞笑的场面硬生生吞入喉里。“附件。你瞧瞧这飞机,沉重巨大还不便于施加魔法保护,理想而言是拥抱蓝天的驾座,难听而论,这说不准就是天国直通车。少给我扯那一套‘与时间签署契约的我们不会死’的歪理,性命保住了但长时间的治愈过程同样也会生不如死。”

     

    “难道我就只能这样眼睁睁地将它浪费吗。”

   

    男孩凭一句反问做着最后的挣扎。

   

    “当然不是。你可以驾驶,”——赌赢了,亚瑟果然还是会心疼自己——“在王宫范围内。”

     

    输得一塌涂地。

   

    “老天,你住的王宫是整座克鲁斯山脉还是布尔维特森林,在地图上只有豆腐块大小的宅邸群对于这架大家伙而言,不过也就几分钟的事。我换好衣服爬上飞机的时间都比这要长。”佐证似得,男孩冲绅士大吼道:“长得多。”

     

    “的确如此。”

   

    绅士若有所思。

   

    “对吧,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约定下结论。”就像拽住了什么得以撬开希望的光芒,阿尔弗雷德面露喜色,举起双手信誓旦旦地宣告道。“假如哪天王宫顶上的天空能有大半个国家那么辽阔,亲爱的,相信我,英雄我定会选择距离你最近的这般途径。”

     

    “既然这样……”

   

    轰隆隆——

   

    不绝转动的螺旋桨划破王宫的沉寂,迎面吹拂的夏风仿佛为之绞碎。几道和光散落雕刻精致的窗沿护栏,同时也将玻璃外的嘈杂漏入屋内。该死。亚瑟挥了挥手里的魔杖,不由加强对声音的阻决魔法。

   

    长不大的男孩总爱玩上幼稚的把戏,而对等的,曾陪伴男孩成长为现在这副模样的绅士同样也是这场游戏的至高玩家。阿尔弗雷德看似得逞的宣布,不知不觉中成为了束缚猎物的合适理由。亚瑟忘不掉那一刻对方的表情,滑稽得似掺满怒火可又哭笑不得。他的王后着实守约,魔杖一施便硬生生地扩宽天际的边缘。这番爽快利落的做法对生活在苍穹下的百姓而言并不会带来多大变化,不过飘散天空的白云愈发丰厚罢了。只可惜了年轻的阿尔弗雷德国王,一面开心地主动掉入伴侣最擅长的文字陷阱。

     

    于是作为回报,一向自信强势的国王选择了最为幼稚愚昧的报复方式,开足马力盘旋在王宫上空的飞机便是最直白的体现。只要亚瑟愿意,回过头去他便能透过窗户,不偏不倚地撞上某位幼稚男孩的独特角度,精密的计算赚足了聒噪外响的恰巧。

     

    于是作为回应,向来淡定自若的王后少有的烦躁。他甩了甩手里的魔杖,力度过猛险些将玻璃震裂。几沓厚厚的书由书架上砸落,发出的闷响像极了绅士心里的怒吼。大概是存放了上十年的古书,满覆的灰尘还有批注的备忘痕迹,是那段教师时光明晃晃的印记。

     

    他曾作为老师,教导的对象却全都是可能的国王。上任国王留下一代子婿,直系唯有两位,但当涉及政要权力总不缺冒名故意的旁亲。出于择优培养且同时借此机会好好收拾收拾这群浮夸子弟的目的,已继任王后一职的亚瑟主动承担这份责任。成果是可喜的,时间选择了一个合适的国王,也顺势磨去可能威胁王权的爪牙。除了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培养了一个敢于强娶自己的得体混账。

     

    拂去厚实书目上的尘埃,厚厚的一层,将时光的痕迹沾附在男人的指腹。两只纸叠的小黄鸡滑出厚实的书封,边缘留有魔咒的痕迹。长时间与魔法打交道的王后不擅长应付小孩,第一天上课时为了哄好这群小家伙,他还特地折好各式的小动物,待哭啼声起的瞬间幻化为实物。然而事实证明,面对这一群傲慢难缠的臭小鬼,没有什么比直接用魔杖抵着脑袋更能让之闭嘴。亚瑟从不奢望这群小贵族们会对自己抱以感恩,留在男孩指节上的书茧仿佛无声提醒被迫罚抄不知道多少个Y*的悲伤夜晚,当然,还有男孩们眼里的怒火。

   

    *代指拉丁文诗集

   

    泛黄的书纸一页吸引了绿眸投落的视线。是一封信,塞在这摞书的最底部,隐秘地塞在缝页里的特殊位置使其与其像是一封普通的信件,更似刺激青春期少年本能的私密杂志。自己可没有这番癖好——至少不会塞在书里——一旁欣赏生动地画满昆虫走兽解剖图,无论另一侧是再怎么美好的躯体,都难以挑起兴致。亚瑟拾起这封信。来历不明,也没有邮戳,泛黄,没有骇人的血痕,本该红蓝交替的封信细索在岁月的摧残下徒剩大幅灌满的米色。左右打量,魔杖轻触,没有任何变化的现状再三声明了它的无害。普普通通的一封信,就这样夹在一本书里,故意稍露出边角的摆放几欲引起注意,可塞在哪怕是十年前也少闻的书籍里,却又似不愿展露地隐于深处。

   

    他伸出了手。几道和光揉碎一团,落在信与手上。隔过窗边的蔷薇,点点斑迹,恰似时光。

     

    经受岁月细抚的纸张经不起外力的触碰,没有火漆印点缀的信件渺小得仿佛沉入过往。亚瑟撕开了信封,凭轻尝茶点的小餐刀。牛皮纸制的纸张倒入掌心,连同几块细小的碎片。很脆,宛若吸收时光宠溺的小花。沾上碎片的墨水点在过往,渗透纸张的深蓝墨水仿佛也渗透着曾经。

     

    亚瑟认出了字迹的归属,哪怕时间拔高了对方的身躯,见识磨去了最初的天真,战争为掌心又增添了好几个茧,他仍旧由心识别。哪怕再过上十年,二十年,一辈子,就活在身旁的男人令他压根无法忘却。

     

    是阿德弗雷德。

   

    ——致最亲爱的亚瑟。

   

    稚嫩的书写配上自顾感受的称呼,即便时间倒退至过往,跟前站着的不过是身高刚及腰际的少年,尊称一词仍无法在对方的脑子里形成记忆。亚瑟教会他礼仪与战斗方式,可唯独在称呼上,男孩仍直呼本名。这副倔强随性的姿态像足了当下。亚瑟与我的王后,老师与伴侣。

   

    “我的鞋丢了,在王宫后花园里。一起弄丢的还有手套,袜子,以及玻璃球。马修陪我找了很久,但依然一无所获。这或许是惩罚吧,我偷偷玩水了,在你所说的看管精灵眼皮底下。”

     

    他的确曾这样说道,朝还没有长大的男孩。年轻气傲的贵族后裔只畏惧实打实地向上禀报,这般的温和且瞧不见的警告实在不起用途——至少在亚瑟看来。可他万万没想到,总爱惹下各种麻烦、罚抄次数最多的阿尔弗雷德,竟会是最深信于此的天真少年。

     

    “你安排我们写信,抒情慨叹,亦或者每日的乏味故事。写给亲朋好友,也可以致遥远的未来。我想了很久,手里的诗集词典都快被翻烂,也还是毫无头绪。我不相信命运安排,也没有多大的宏伟见解。比起说得漂亮倒不如做得漂亮,现在的我们将会影响未来,书信也会像一块磐石那样在时光的暗河里默默等待——你曾这样告诉我,我也用心铭记。

   

    倘若时间不过是描述运动过程与事件发生的一个参数,那么相对的,我是否能将这封信送到你的手上,生活在时间的另一头、未来的你。”

     

    独特的见解引起亚瑟的注意。早在第一次会王后便意识到这双蓝眼里所可能掩藏的希望,那是一种不同于旁人的光芒,不依赖于便捷随性的魔法,更相信于客观和力量。他沏了一杯茶,像过往百年来的每一个午后那样。可不同的是,拌入空气里的是十年前的尘埃,弥散唇齿的芳香仿佛将时光揉入过往。

     

    “未来的你或许会更高了些,瘦了些,看起来优雅了不少。但至少那双粗眉毛仍未改变,还有这严厉的态度脾性。这就像是烙在灵魂里的特征,无论时间再怎么拖慢你的步伐,也无法为之磨去——当然,还有你的料理。我曾把亚瑟你所赠送的司康饼喂给池塘里的金鱼,可没料到至此往后,那群颜色鲜艳的伙计便不再愿意亲近我,哪怕我手里握着一块美味的蛋糕。”

     

    原来这恶劣的脾性可还真是从小养成。不满地扫过这几行字的猜测与幻想,亚瑟冷笑着端起茶杯。可惜事与愿违,可爱的小王子,我不仅长高了变强了料理更是美味得全城皆知。对于写在历史里的过往,无论是再怎么强大的魔法师也无法将其扭曲,但对于生活在过往的来客,未来不过是吹嘘在言语里的海市蜃楼。无数种可能摆在前路,无论是描述哪一处也从未算得上是绝对的欺诈——说不定不知道在哪一个时空,自己确实如此。料不到的国家意识体竟也作为一条分支,那么恰巧撞上希望的完美变化也不全是毫无道理。

   

    “未来的我会不会很高,很强。”

   

    你这小子的优势就在于这副躯体。真不知道在军营里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本宛若这稚嫩字体般纤细矮小的男孩,竟在短短几年间摇身一变,长得健硕强壮。若不是自知你这家伙不擅魔法,我险些误认为你施上什么禁术促进生长。

   

    “你会不会学得更多的魔法,能轻轻松松地翱翔蓝天吗?”

   

    当然,飞行魔法也许难下数不尽的家伙,但绝不包括自己。整块大陆最优秀的魔法师不仅能轻易地拥抱碧空,还能带上数不尽的军队以及狂傲的王。但只可惜长大后的你可一点也不开窍,执着于一架破破烂烂的飞机也就算了,还开足马达折磨自己的耳朵。互不相让的报复?这不过是单方面的幼稚把戏。

     

    “我会不会遇上很多朋友?”

   

    多,多得吓人,尤其是你成为国王后。人的生命里定不能缺少朋友的陪伴,然而身居这样的高位,也少不了追随权益魅力的杂蜂。但无需担心,时间与经历会洗去掩饰的模糊,陪伴在未来的挚友将会渗入生命,而别有所图的旁人只会永远地成为过客。

   

    “那么……”

   

    活在过往的男孩低下头来。他攥紧稍长的衣摆,投落在书信里的一文一词仿佛都流露紧张颤抖。

    

    “我还能不能继续待在你的身边。”

   

    茶杯送至唇边,源于其间的温热水雾拍在映落世间的双目,模糊了世界的轮廓,也吞去彼此的界线。他仿佛回到了那个午后,灿烂的午后骄阳打洒在掌心,指尖触及的不仅是随风飘起的书页与叠叶下的层层光斑。男孩站在自己的跟前,披在身上的光芒几近旧照片上的过往印痕,拍在脸上的和风诉说着男孩的挣扎与渴望。

   

    ——一直待在你的身边。前不久的自己曾于过往的这一席话间拥抱沉睡在心里的深切爱意。然而站在过往,他也曾同样迷茫。没有多少事务一蹴而就,无论是职位与权责,还是待放的爱情花苞。男孩借十年来不变的爱恋换来相配的幸福,可对于还挣扎在师生与权责关系上的单薄身影而言,迈出这一步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与毅力。

     

    ——我长大了吗。

     

    男孩用心与思念,借助文字,向自己与未来的亚瑟询问可能的结果。

   

    理所当然,你长大了,个子比我还高,见识与野心甚至得以令某些只懂得吹毛求疵的政治家都不由屈从退让。

     

    男人凭实与所见,通过记忆,朝时间与和光一侧的少年力所能及地回应每一个探寻。

   

    ——够强大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明摆着的事实却只能给予肯定的答案。你一如既往地不精通魔法,哪怕已经再过上了十年。可这不能成为阻拦你的理由,的确,在这个魔法广泛存在的时代,这定是意味着前路的艰苦,然而,落后别人一大截但也能以绝对优势冲在前方,这不也帅得厉害。

     

    ——能作为一个优秀的国王吗。

   

    假若摆在桌上的民意调查表能穿越时空送到你的手上,这史上罕有的高支持率已令答案显而易见。

   

    ——足以保护国家与子民吗。

   

    你会做到的。你可是国王阿尔弗雷德,当敌人张开嘴几欲咬断你的脖颈时,你只会选择咬紧这个时机,朝那家伙的嘴巴里叩响改变历史的扳机。

   

    ——我能保护你吗。

   

    亚瑟愣在了桌前。捧起的茶烫得双手泛红,然而却唤不回他的思绪。作为黑桃国的王后,在职的百年里他见识了各种各样的怪客,也习惯了处事的淡定自若。可唯独在这一刻,他却久久地无以作答。他仿佛回到了过往,那个草长莺飞的午后,那个直迎跟前少年的刹那。

   

    碎发的深金揉入和光的色彩,拥抱彼间的暖风舒适宜人。他站在自己的跟前,那时男孩不过是上任国王的末子,踮起脚尖个子才勉强到腰。那时的亚瑟不过是在任已久的王后,替合作多年的老国王培养后人,寻求改变黑桃国大家可能。不过师生,未至当下配偶。

   

     男孩榨干了细胞里的每一滴勇气,朝亚瑟坦言与询问。时间无声流淌,但殊不知此刻的每分每秒,皆成为铺向未来的希望光迹。

   

    他获得了希望,由追求国王身份的肯定鼓励。

   

    他也发现了爱意,在迟到了多年后的再忆双眸。

   

    ——我想变强。

   

    站在自己的跟前,亚瑟总算从那一双映落自己十六年的双眸里,窥见了这道素未倾吐的心声。男孩在心里嘶吼,于信里传递,处命运里竭力袒露追求。

   

    但不绝望,也没有悲伤。

   

    ——我想成为一个优秀而强大的国王,保护整个国家,所有百姓。

   

    他是多么得坚定,多么得强大。时间能打磨璞玉,但无法改变内在本质。成为国王绝不是偶然,还是男孩努力追求的必然。屹立时光的一头,立于这一行行坚定的肯定语句,男孩抬起头来,向属于他的未来,伸出追获一切的双手。

   

    ——还有你。

   

    他终会握住所爱的双手,无论是一直追寻这道背影的自我察觉,还是察觉一切后主动拥抱真心的后知后觉。

   

   ——我要陪在你的身边。

   

    起誓落于过往,由这一封伴随古籍旅行的书信,送至多年后的挚爱手心。

   

    ——一直一直。

   

    时间悄然改变一切,无论是脸庞容貌,还是塞在信封里的蓝花。

   

    然而岁月磨不去真心实意,无论是立于书信的曾经,还是相拥共吻的当下。

   

    他站在时间的一头,朝向往的未来奋力逐去。揣在兜里的蓝花随之飘落,铺满希望的远路脚下蔓延。

     

    他留在当下的一角,向弥留的曾经回眸探去。铭刻所属的婚戒佩于指间,源于久远的书信拂过本心希翼。

   

    几声飞机的轰鸣灌入双耳,连同窗户颤抖时的呻吟。这个直冲苍穹的年轻国王总算是甘于由那片蓝天落下,远不及双目的碧空总能吸引世间最纯粹的蔚蓝视线。他扯下头盔,提炼至最纯硬度的铁器为男孩打磨成合适的形状,弧度平滑,得以适应快速流淌的空气抽打。碎发总算挣脱了束缚,为汗水打湿的深金像极了午后麦田,纯粹,又仿佛留有阳光的印痕。他修好了副驾驶座,多增添而上的几条安全带几欲替国王死死地护住身旁的贵客。灰青色的斑迹留不住飞机最初的色调,但这也无妨,计划充足的国王早已挑好最合适的崭新涂料——蓝与绿,苍穹与山岭,像极了彼间对视的双目纯色。

   

    不偏不倚,直击心间。

   

    从未约定,也不曾得益于概率的掐算。假若一个人早已住进你的心中,无论眼前挤满了多少人,你总能最先找到他。

   

    因为你已经习惯了沐浴在那份浓情爱意。

   

    阿尔弗雷德挥了挥手,快步接近的气势大有再番理论的架势。然而亚瑟并不在意,映落在那抹蔚蓝里,他总能瞧见最深层的爱与包容。

   

    恃宠而骄。

   

    或许还真是有点沾边吧。

   

    亚瑟无声而笑。

   

    苍穹依旧,过往流逝,可面对当下与未来,落入心间的仅剩下一句承诺。

   

    一句对方由曾经许下,直至当前现在,更达相守一世的终音。

     

    我会陪在你的身边。

   

    从过往,至未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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