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乏味的人才会在早餐时才华横溢
头像感谢Violaoi
有事私信

[米英]流光

文:诺伊兹

CP:国设米英

Attention:设定两人已交往,中途视角转换

#大大前天圣诞节快乐!是糖!

现代舞台,涉及独战,注意避雷

字数16000+,有Bug,望谅解

文章整理走这里

感谢每一个打开这篇文章的人

   

   

    迟到百年的绚烂流光,不如霎那时刻的到来耀眼夺目。

   

   

   4:00 a.m. ,12月25日,华盛顿,美/国

   

   曾经,洛杉矶街头上,有一位球员,正沿着昔日繁华此时静寂的街道奋力奔跑。他冲破昏暗街灯营造的暖色柔层,踩着晃动飞驰的落影,正伸开双臂,去拥抱美/国冬季的寒风。借努力训练的实际行动,他向世人证明“你见过凌晨四点的洛杉矶”励志名言所在。

   

    现在,华盛顿白//宫内,有一位职员,正坐在加长的豪华繁枝实木办公桌前,凭骨节分明的手为表演家,在用词精准的文件上,邀笔共舞,挥下一个又一个漂亮的字符;在简洁的键盘上,奏响一个又一个影响未来这片土地乃至整个世界的音节。乘认真严肃的实干干练,他在这宽大的办公室里,编写将要影响未来的乐章。

   

     他们,一个是让世界惊艳的NBA最好得分手之一——科比·布莱恩特,一个是影响全球的超/大/国之一美/国的国/家意识体——阿尔弗雷德·F·琼斯。

    

    一位黝黑健硕,一位白净活力;一位奋心赛场,一位专攻政//界;一位出身生命之礼,一位诸民意识共塑……从外貌、身份、职业而言,他们并不相似。但在为目标奋斗的这一点来看,他们又极其相近:轻揉脚踝,轻放双手;迈出脚步,熟练敲击;加速奔跑,极力撰写;跳跃投篮,滑动速击;正中篮筐,精确完成;转身回防,拂键继而……他们同样努力,在空无一人的球场或者是办公大楼里,凭辛苦训练和专心工作,奋力地冲理想中的目标跑去。

   

    然而,相比于科比那“在更多人的视线汇聚中心前,代表自己的队伍,往更高球场的球筐里投上满载荣耀和未来的一球”的运动员目标,阿尔弗雷德努力工作的原因,却显得相对狭隘,甚至有点用意不纯。能让这主张下班就该好好休息的国/家意识体,难得地不需要上司软磨硬泡,主动留下继续工作至让巡逻安保人员都难以置信的凌晨时分的根本目的,不仅仅受局势所向影响,还因为,一个更加重要,但又更加私人的理由。

   

    那便是,为了与相隔五小时时间跨度的他共度正呈现“现在进行时”状态的神圣节日。

   

    无需电脑日历的跳动、华盛顿上空的夜幕褪去、手边热咖啡的热气散去、还是冰可乐易拉罐的逐渐“冒汗”,坐在办公桌旁的阿尔弗雷德也深知白胡子红衣服老爷爷的驯鹿车正飞驰于世界各地。诚如他的身份——国/家意识体所象征,他的脑内心中,不仅是自我意识的所在,还是美/国人民的意识表现舞台。他可以感受到,一股股来自不同年龄职业的百姓对于同一期盼心情,那份心情程度,与此时蔚蓝双眼所能看到的街头圣诞树那般刺眼强烈,甚至,与自己对大西洋彼岸恋人强烈思慕心情有得一拼。

   

    没错,鼓励阿尔弗雷德卖力工作的根本动力源,是对于版图一侧岛/国的爱恋之心。作为国/家意识体,他知道自己这一主观理由是多么地拿不上台面,也是多么的荒谬,在各/国都繁忙不已的年末期间,自己卖力工作的根源,竟是为了争取与恋人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别说让亚瑟知道最后落得“揪着耳朵教诲国/家意识体职责”的下场,光是自己对着镜子说一遍,都会感到几分尴尬。

   

    但若站在作为“亚瑟·柯克兰的恋人”的身份一角,这看似有点不务正业的举措,便显得情有可原。虽然阿尔弗雷德并不似自己的民众般诞生,但作为国/家意识体,他所拥有的情感,或许比部分民众还要丰富。他虽然是国/家意识体,但他也是人,一个有基本情感和欲/望的生命体。如果可以,他当然愿意像普通情侣那样,每天接送亚瑟,为他献上最甜蜜的早安吻,假若也如同当下这般,即便相隔整个大西洋,也会为他打来一通又一通"Love Call”。

   

    可惜,这个“如果”成立的基本条件,对于忙碌至废寝忘食、总是奔走于世界各地的国/家意识体而言,这个“可能”,早已加上否认前缀。这个地球不大,相反,对于不想见到的成员来讲,这空间已经过于狭窄;相隔的大西洋更不是一回事,轮船、飞机,各种交通工具都可为前往开辟道路。然而,对于忙碌疲惫至回家后连衣服都不脱直接躺在玄关休息的他们来讲,即便在现代科技下近如咫尺的距离,也如同远古征行般遥不可及。

   

    因此,一个能超越地域文化,同时让两人有时间稍作暂停,卸下背负在肩上的沉重职责负担,从所谓的“绝对高位”上走下,成为简单而幸福的普通恋人的假期,是阿尔弗雷德所一起盼望和等待。好在,相比于此前的一系列不可能,这一点,却在某一个特定时间里,将灰暗的功能键激活,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可能”。

     

    这,便是早已出现在阿尔弗雷德行程记事本上的、此时正经历着的特别关注节日——圣诞节。

   

    阿尔弗雷德丝毫不在意远居芬兰的老爷爷会不会骑着麋鹿雪橇,为自己这个两百多岁的国/家送来礼物,他在意的是,他能否通过这个看似合理的节日借口,与远方的恋人相见相依。为了能够尽早赶往伦敦,与某位长居于此的绅士共度节日,他难得地向上司请假,主动加班赶时赶点地完成工作。他不记得上一次悠哉游哉地坐在沙发里与Tony共同打游戏的日子是多久以前的回忆,他只记得,他必须跨越这一座工作大山,以换取尽早乘上飞往伦敦的飞机权力。

   

    似乎是听到超/大/国先生的祈愿心声,完成所有工作的这一刻,竟仍在圣诞假期的区间呢,甚至还十分美好梦幻地居于前位。望着屏幕上那随着座钟指针偏移而调动的数字,阿尔弗雷德的鼻尖有点发酸。终于,这一机会还是到了,能与亚瑟相依共度圣诞节的绝佳机遇!

   

    此时,华盛顿依旧为夜色所笼罩,从大西洋刮来的海风还有点刺骨,但是对于激动不已的阿尔弗雷德而言,他那一双蔚蓝的眼睛里,只映落与亚瑟共享圣诞晚餐的浪漫烛光美景;那随他打开落地窗的动作笼罩全身的寒风,也同柔情春风般温暖浪漫。遥望不远处的圣诞树顶部星星闪光,阿尔弗雷德感到无比温暖。哈气戏/弄冬季白汽数回后,阿尔弗雷德从口袋里掏出残留体温的手机,熟练地拨打了彼岸恋人的号码,打算向他,留下圣诞相邀的邀请诺言。

   

    “嘀——嘀——滴——”一声声静待提示音,随那表现展露阿尔弗雷德心情的心脏跳动声落下,阿尔弗雷德不禁紧张冒汗。现在是伦敦的上午九点,亚瑟很有可能已经醒来,现在打电话过去,这就相当于自己熬夜惹事的铁证,便会留在亚瑟的耳际,这样肯定会被说教。但是,即便会被说教,会很累,但仍丝毫不影响阿尔弗雷德期待至打电话邀请确认的欲/望和想法。

   

    无分具体数字,对于期盼中的人们来讲,等待是最紧张煎熬的时段。阿尔弗雷德也是如此。虽然华盛顿十二月的冷风实力惊人,足以让身着单衣的阿尔弗雷德为之颤抖。但是,即便如此,阿尔弗雷德也能感受到脸部那超出寻常的高热。紧张、期待、向往等情感,似世间最甜蜜的糖浆,随着等待的分毫流逝,一点一滴地混入超/大/国先生的心池,为他点上混乱思绪的色彩,也为他,抹上无法言喻的期待。

   

    寡味反复的提示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是熟悉的鼻息。轻如跨越大西洋的清风,为华盛顿的夜间寒气中,掺杂来自伦敦的温暖晨曦;柔若伦敦的湿润雨雾,点落华盛顿十二月的寒风飘雪,似枕于身侧时送来的低声细语,每一次落下,都让阿尔弗雷德为之心悸。

    

     “喂您好,我是柯克兰,请问有什么事吗?”熟悉的伦敦腔,以跨/国电话的电波,传至耳际。优雅动听,仿佛天使的歌声;沉着淡定,似伦敦晨间落阳,随着话语落下,散落在阿尔弗雷德的心间,驱去冬季寒冷,送至盛夏温暖。

    

    听着这几个月未曾落入耳际的恋人爱语,阿尔弗雷德有些哽咽,他有着一千零一夜都无法传达完全的爱语,但此刻,却连分秒浅言都无法落至,除了一声“亚瑟,是我。”

     

    “阿尔弗?你,你怎么现在打电话给我,这……你吃早餐了吗,别给我又叫M记。等等……”随着恋人惊讶话语声的落下,话筒里传来一系列的杂音,似乎彼岸的他正在翻找一些什么。直至更加惊讶的一声倒吸凉气落下,他才继语:“现在华盛顿才凌晨四点吧,你怎么现在打电话过来,你快去休息!”

   

    “噢亚瑟你反应真慢,竟然现在才发现时差问题吗?看来你又老了不少,亲爱的老先生。”

   

    “给我闭嘴混蛋阿尔弗!我才不是没想过时差问题呢,只是忘记把代表华盛顿时间的手表戴上罢了,该/死,表带卡住笔记本书脊了……”

    

    听着这有些慌乱,但是饱含关心的反应,阿尔弗雷德的脑海中浮现某位优雅漂亮的绅士得知自己身份后连忙翻找手表的可爱模样后,他嘴角的笑意更浓,吐出唇/边的话语,也更加自然:“等等亚瑟,虽然你确实老了,但是Hero我打电话过来可不仅仅是调侃你,”仰望头顶这正逐渐飘雪的昏暗天空,阿尔弗雷德轻呼一口白气,吐出内心真感:“吶,亚瑟,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话筒一侧,原本企图发出反驳的声音骤然淡去。下一秒,一声形同落雪的柔声悄然落下:“你真当我老了吗,我当然知道,今天,是圣诞节。”

    

    “没错哦,礼物准备了吗?”

   

    “几百年没有遇上问礼物的直接请求,还真是有点怀念。放心吧,我当然为你准备了。”

   

    “哈哈哈Hero也准备好了,”阿尔弗雷德转过身来,望向摆在办公桌上那飞往伦敦的机票,不加掩饰兴奋笑意地大声说道:“在等八小时,你便可以签收一份带有两百多岁男朋友的大礼包,记得以超暖拥抱迎接哦,亲爱的柯克兰先生。”

    

     “那个,阿尔弗……”

   

    “顺带一提,Hero我还准备了一大堆礼物给你,话说你这喜欢童话的个性,应该也挺喜欢装满礼物的红色袋子吧。亲爱的你知道吗,现在我背着那礼物袋,简直可以让客串来自芬兰家里的圣诞老人。”

   

    “阿尔……”

     

    “对了,那份礼物包装的配色和材料是我和独角兽一起挑选喔。虽然我看不见它,但是我们还是能通过小饼干的颜色数量来判断它的想法。虽然我知道你很喜欢浪漫风格,但是看到独角兽咬出最适合你的包装带时我还是忍不住笑了。不过放心,你的礼物包装没有一点问题,我还挺满意自己的杰作。”

   

    “阿尔!”骤然提高的音调,似一把尖刀,划破话语间营造的热烈氛围。阿尔弗雷德不傻,他知道,亚瑟不是那种习惯于中途打断别人话语的存在,讲究绅士礼仪的他绝不会轻易插嘴,若真如此反常,那便意味着,眼下这自以为绝对成立的一切,将蒙上大西洋的海雾,逐渐趋于模糊不清。

   

    “怎么了?太想我了于是就不断呼唤Hero我的名字吗,放心吧,你的英雄绝对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你的身边。”似乎不受气氛影响,阿尔弗雷德爽朗地笑道。但是,也许谁都没有发现,正从华盛顿上空散落的浪漫雪花中,正飘零着冰冷的丝丝细雨。

   

     那联系彼此的手机屏幕晃过淡淡的幽蓝流光,在照亮远方爱人的同时,也模糊彼此身旁的一切,以反衬下的黑幕笼罩,阻断走向他身边的道路。

   

    “抱歉……”意料之内的回复,随着不远处一家人圣诞彩灯的点亮而滑入阿尔弗雷德的耳际。高台之下,民众们等不及清晨的到来,兴奋地点亮圣诞彩灯,与最爱的亲友们一同度过神圣的假日。而高台之上,他们的国/家意识体正靠在如雪般冰凉刺骨的围栏旁,眺望幽暗的天际,在恋人的一声致歉中,迎接期盼已久的这一天到来。

   

    “这次是因为什么。与EU的“分手费”,哈里王子与梅根女士的婚礼,还是因为你家防//恐问题?”语调轻松活跃,仿佛毫不在意。咖啡的温度、桌面杂乱的陈设摆放、就俩飘台上的雪印仍保留拨通电话前夕的模样,一切都与歉意话语落下前毫无差别,除了正飘散于华盛顿的一场大雨,还有蔚蓝双眼中飘过的一抹阴霾外。

    

    “都不是。记得七年前在你家墨/西/哥湾发生的原/油/泄/漏事件吗?”

   

    “当然记得,那一次经历实在是太吓人了。当时不仅轰动我家,还让全世界都关注这件事情,最后还麻烦大家帮忙处理。现在回想起来,Hero我感觉我的舌头上还带着当时的难受苦涩。”

   

    “那次还真是抱歉了。由于是我家石/油公司的问题,为了避免未来也发生类似事情,我们每年都会加强检查,确保不会再有类似事件发生。今年的检查早已完成,但是英/国突然遭遇寒潮,南安普顿港附近温度比预期的低。担心管道等问题,于是我被临时安排前来这附近一同监督检查审核。”语罢。似乎是为了证明亚瑟所在港口之寒冷,掺杂绅士鼻息的海风怒吼一直不绝于耳,与绅士这低哑的嗓音形成鲜明对比。

   

    捕捉到恋人无意吸鼻的碎响后,阿尔弗雷德感到无比的心疼。阿尔弗雷德知道,亚瑟最近的生活并不算好。在与EU那边争执早已耗掉大量精力的同时,他还需要着手处理与群众之间的分歧,辅助同样焦头烂额的上司。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仍被分配这样的任务。一想到那单薄的身体屹立在港口海风中,一阵莫名的揪心感,便化作零丝电流,无形地传至全身,使他撕下作为国/家意识体的不变假面,不住低声驳论:“这点检查工作哪里需要贵为国/家意识体的你到场。”

   

    “不,他们很需要。”肯定低语,似他那飘散在风中的浅金色秀发,轻柔纤细,滑落无痕;浅息散去,一声浅笑如海风默响,散落耳际,满是无奈:“他们需要国/家意识体在身边,这样如果真有什么意外,我大概是最早做出反应的生命。”

   

    一想到此前自己因为墨/西/哥/湾的事件而陷入的窒/息/痛苦,阿尔弗雷德无法也不愿意让亚瑟背负同样的悲苦。待前者话音刚落,他便打算扯着嗓子冲话筒一侧吼出阻断话语:“等等,这样会不会太……”

   

    “残/忍”二字还未化为言语传至对方耳内,亚瑟仿佛早已知道答案,连声回复打断:“不会,就算会也没关系,这也是我作为国/家意识体该做的。而且,比起以往硝/烟,这根本不算什么。而且,相信把这工作安排给你,你也会照样完成吧。”

   

    “但是……”

   

    “好吧我这边要开始工作了,不能再和你聊天。抱歉,今年的圣诞节也没办法与你共同度过,礼物我会拜托霍华德亲自送到你的手中,就这样。”说罢,话筒一侧的绅士仿佛是在害怕自己再三后悔般地连忙挂断,只留下一系列的忙音提示声,还有一句挂断瞬间低吟的“爱你”,予以正似雕像般地站在华盛顿叠雪中的深金色大男孩。

   

    

    9:00 a.m.,12月25日,伦敦,英/国

   

    南安普敦港一侧,亚瑟站在港桥之下的白沙上。今年伦敦的圣诞节天气很好,没有往年的厚实堆雪,也没有昔日的缕缕飘雨。天空蔚蓝,澄澈如镜。将仿佛来自天堂的耀眼光芒折射而下,分散笼罩这座千年雾都,刺/穿萦绕远方伦敦塔的稀薄雾气,将似白沙般细腻漂亮的金光,细心地一一铺散其上。流光淌落,折射魔痕,在伦敦眼上,洒下来自天上的七彩光芒。

   

    港桥之上,车流飞逝。港口处,商人、搬运工等仍然忙碌如旧,飞快滑动的钢笔和挥洒在晨辉的汗水,便是他们努力奋斗的最佳凭证。然而,有一些东西正悄然改变。曾几何时,人们的脸上,少了几分辛苦疲惫,多了几分清爽活力;言语中少了几分庸/俗苛刻,多么几分欢快宽松。这是圣诞赞歌的贺礼,这是欢乐气氛的无形表现。

   

    一切,都是这般的美好,但是,谁也没有留意到,港口上飘过几朵遮光的阴云。 

   

    挂断来自相隔五小时的恋人电话后,亚瑟有点晃神地站在沙滩上。夹杂着十二月寒气的刺骨寒风迎面吹来,撩起米色的风衣,一同打在那白皙精致的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风缕指间,似流线寒冰,在其上点缀寒意玫瑰。寒风中,穿着单薄的绅士显得格外纤细,让人不禁为他感到寒冷。

   

    但是,风中的绅士却似乎不以为然。他一边眺望那灰蓝大海的天际线,一边随意地踩着海浪所至浅沙。海水冰凉刺骨,昂贵的尖角皮鞋被其倾覆,留下不怎么华丽的淡痕;白沙沾引轻着,在黑色的皮鞋和西裤裤腿上,点缀来自海浪的固态白花。踩着浪痕,攥紧刚挂断通话的手机,亚瑟毫无目的地在沙滩上漫步,眼中满载自家风光,但是定眼而阅,便发现,此刻的祖母绿中,晃过不存在于此的蔚蓝流光。

    

    南安普顿港的对海,并不是大西洋,更不是那个人所在的北美/国/家。这是现实,不是让青春孩子们向往期待的爱情大作,再怎么遥望海岸,英吉利海峡上也不会出现那抹世间最澄澈漂亮的蔚蓝,更何况,此时的他并不处于高枕无忧的绝对安稳状态,若相见,大概也只能在电波片语。

   

    身为千年大/国的亚瑟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虽然文化中参有童话和魔幻元素,但在这讲究实打实的力量世界中,他很早就明白“直面现实,不再寄希望于不可能”的重要性。然而,当与阿尔弗雷德通话终了后,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在悸动,似脚边海浪,一遍一遍地拍打心际,拨动着,本该不存在的期盼心弦。

   

    已为持续数小时至午餐时间的工作所困的他,不该对不可能的相遇抱有过分的期待;然而,因为那人的话语而产生的内心的悸动、无意眺望与那片海相似的海浪、即便发冷也不愿意将手机放入包中的动作,却以实际行动向亚瑟证明何为打脸的实际表现。

   

    “圣诞快乐,祖/国先生,很高兴发现您的状态依然相当不错。”一声熟悉的呼唤,打断亚瑟的思绪。扭头望去,自家助手的身影映入眼帘。年轻的霍华德捧着文件,站在自己的身边。一向能说会道的他罕见地保持安静,若不是对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的了解,还有敏锐的洞察力,亚瑟也许会与其他人共同认为,难得严肃紧绷的助手正因为圣诞节临时加班而在生闷气。

   

    “谢谢,”接过霍华德递来的热红茶,亚瑟柔声笑着试探道:“发生什么好事了吗,霍华德。不需要隐瞒,你知道的,你是瞒不过活了千年的我。”

   

    听到亚瑟的这般调侃,霍华德那做出几分拐弯抹角挣扎的打算也随风而逝,原本掩藏在紧绷脸庞的笑容,也随着本意展露脸上,以就连眼睫毛都带着喜悦神彩的兴奋状态,压着嗓子低声解释:“好吧,果然没办法躲过祖/国先生的洞察。哈哈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您知道的,今天圣诞节,突然加班本想着没办法赴约,没想到玛丽,就是我女朋友,居然主动来到港口与我见面!”无法掩盖的微笑勾落唇角,与眼角的笑意一同,向亚瑟表现内心的幸福快乐。

   

    “是吗,这样吧,霍华德,这点预防万一的检查审核工作就交给我完成就好,你去陪陪玛丽吧。”果然,圣诞节还是该与所爱的人一同度过。即便自己没有办法做到,那么,让身边的人拥有这份幸福,不乏也是一件幸福快乐之事。

    

    得到这样的机会,霍华德的眼中,很明显就晃过兴奋流光。但是下一秒,他以理智掐灭本能的兴奋期待,低声沉稳地向亚瑟说道:“可是先生,工作方面……”

   

    “这没什么不是吗,”保持作为上司的威严,亚瑟厉声打断至:“我们来到港口的目的,只是站在一侧,作为油井检查的感受器,预先确认是否需要紧急补漏罢了。按照前几次的行动报告来看,我们今天很有可能就只是像这样,漫无目的地在海岸边无聊散步罢了。既然这样,为何不把时间花在陪伴恋人上呢?霍华德,你知道我不喜欢重复多说,所以,希望你不要再多说一下无谓的反驳。”

    

    收到亚瑟为他和玛丽的圣诞节而预备的好意后,年轻的助手有些感动。再三旁敲确认亚瑟方才的话语可行性后,他便不再推辞,马不停蹄地冲到港桥上,与其上的安保人员交接部分工作后,便在亚瑟的圣诞贺语祝福下,一手揽住在港口等待的玛丽肩膀,一同离开,披上本质普通情侣的外衣,握手尽享圣诞盛宴。

    

     目送助手离开的甜蜜身影,感受从内心深处淌落的民众幸福暖流,即便站在冰冷寒流中,亚瑟也能感受到无比的温馨快乐。视线,随着和熙的朝阳,落在不远处街道上的每一道零星光芒。房子内的圣诞彩灯、街道上折射七彩光芒的琉璃装饰灯、映照教堂的祈愿烛光……点点零光,似轻盈蒲公英飘散在空中,于晨曦里,连成一道绚烂流光,若圣诞老人的雪橇之痕,在蔚蓝的天际,滑落雪白的长轨。

    

    “圣诞节吗,确实,圣诞也到了呢。”眺望天际,亚瑟低声感慨,举起在寒风怒吼中发红的双手,轻呼于掌,借着一丝暖流,融化指间的坚冰,也借这一道柔风,唤醒脑海深处对圣诞的回忆。

    

     去年圣诞节,好像是与那群家伙一起过的吧。那时,他们正好从纽约那边的会议室出来,看着漂亮的圣诞彩灯这才想起圣诞节一事。本来打算随便喝一罐啤酒就当作圣诞贺礼,没想到咽下一刻起,这一群来自五湖四海的任性国/家们便炸开了锅,纷纷发表对酒类的看法,最后演变成一大群人买了各种各样的酒在街头畅饮的局面。要不是阿尔弗雷德的助手大卫主动出来解释,也许这一大票国/家都要在小黑/屋里度过圣诞。

   

    嘴上,亚瑟十分嫌弃地低声抱怨。但是,唇角不经意露出的浅笑,却如同去年街头宿醉时般松懈快乐。

    

    如果说去年圣诞节是一场无厘头喜剧,那么三年前的圣诞就是标配合家欢闹剧。由于为给上司营造一种“英伦四兄弟关系非常和睦”的表象,水火不容的四兄弟相隔近百年再度于英格兰重聚。那一刻,光是处理与哥哥们的关系,并且伪装为“世上最友好兄弟”,就足以让亚瑟无比头疼,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阿尔弗雷德竟还带着西兰,一起跳窗进入宅邸。那一刻,英伦四兄弟难得保持同一态度,纷纷举起魔法棒准备战斗。现在想起,仿佛连夜补窗户的寒风仍在身边徘徊不定。

    

    脚踢白沙,于空中飘散白色片花,似雪优美;发梢拂动,在海浪划过金色浅痕,似光静美;唇抿浅笑,置晨落刻印灰蓝深影,似那刻欣喜幸福。

     

    提起圣诞节,一百年以前,与路德维希在雪地的休战经历也不乏是值得追忆的往事。那一刻,他们首次不为战/局而卸下武//装,在皑皑白雪中,像是孩子那般地尽情踢球。他们之间,没有权益问题,没有方阵形式,没有恩怨情仇,有的,只有那划过现实和心灵雪地的足球,以及,对和平未来的共同展望。

    

    “啪”的一声,亚瑟抬脚踢飞沙滩上的一小块石头,将这来自大海的碎石,重新送回世间生物的共同家园中。海风呼啸,吞噬落石之音;浪花轻拍,将亚瑟的注意力,随着倒流海水一同投向眼前的灰蓝大海,以及港口上的一艘艘船只。

     

    南安普顿港是著名的港口以及制船之地。如果说曼切斯特是英/国工业革命的金属心脏,那么南安普顿便是海上霸主蓝图的无形根基。每每站在这里,亚瑟都不禁感到兴奋、紧张,还有期待。

   

    果然,当年在海上闯荡的经历,似注入体内的鲜血,让踏下甲板的原船长,即便相隔多年,也依旧为之沸腾。为开拓而感到兴奋不已,为未知的世界开启而紧张!

  

    还有,为即将能见到那个人的期待不已。

    

    似山洞回音般地在心灵中扩散弥音的心声,以让亚瑟本人都惊讶的趋势,撞入那看似平静的心池里,激起无尽涟漪。亚瑟惊讶地愣在原地,已相隔两百余年,自己早该学着放下。自己也无数次在内心自劝无需在意与他的过去,要将视线放在当下。然而,似座钟钟摆从未停息,这一段回忆编写的乐章,早已在亚瑟的心灵深处循环回放。

    

    与他的第一个圣诞节,连同那个人儿童的模样,一同沉睡于两百多年以前的回忆之河。时指霎时,阿尔弗雷德还只是一个刚认清楚“刀子”与“骑士”读音区别的孩子。相对落后的发展,封闭间隔的大洋,并没有让他抹去意识中的迷茫,知晓这个世界上丰富多彩的事物。圣诞节和送礼物的圣诞老人,对于他来讲,大概就只是亚瑟所教授的饶舌单词罢了。

    

    正因为如此,当自己将包装精美的圣诞绘本赠予他时,初见这色彩鲜艳的硬皮绘本时,小小的男孩竟不知道这是一本书,他倒像是一只小兽,试探性地张嘴啃/咬书脊。回想起男孩这一脸疑惑的神情,亚瑟禁不住发笑,一边轻揉他那似稻田麦草一般的深金色秀发,一边以此前从未使用的最温柔嗓音,将赠予男孩的绘本故事,一一娓娓道来。

     

    阿尔弗雷德学习能力很强,不仅很快就接受了圣诞节的概念,还学会自我演变,在欧洲圣诞节的基础上,形成混有美洲风格的圣诞佳礼。对于这个变化,亚瑟感到欣慰和快乐,也渐渐地,与其他人一样,在圣诞雪幕中,找到坚持前行的理由。他不再将圣诞节仅以休假与否为区分界限,他那祖母绿双眼不再仅停滞于世界地图上的一个又一个红点,他开始留意展柜中精巧的圣诞树,他会留心孩子们怀中的玩具,甚至会像船上思想地水手,站在甲板上,期盼着千里之外与那人的再度相遇。

    

    亚瑟是一个好哥哥,这毋需质疑。两百多年来,他将心中所有的爱都化为柔声细雨,浇灌与阿尔弗雷德一同用爱培栽的心之爱树。精美书籍、手工木偶士兵、昂贵的工艺帆船,绵软的泰迪熊……只要可以,无论身在这个世界何方,亚瑟都会为远方的少年收集各种珍宝,挑选最完美最适合的一份,赠予最爱的他。

    

    他竭尽所能,即便繁忙的工作化作带刺藤蔓,缠住这一朵优雅的千年玫瑰,让他没办法穿越大洋去找彼岸的男孩,他也会挤出宝贵时间,亲自精心挑选各种各样的礼物,借助圣诞节的快船,间接送到最爱的他身边。

  

     亚瑟的成长经历中,并无品尝至关爱的味道。正因为自己曾经的酸涩苦楚,他不愿意让名为“阿尔弗雷德”的这一张白纸上,出现不符合他年龄的异痕。为此,亚瑟从不吝啬他的关爱,他竭尽自己所能,用心去疼爱最爱的男孩。

    

     漂亮的承诺五秒便可许下,但是坚持的履约,却需要一生的不变坚持。为成为向阿尔弗雷德许诺的“好哥哥”,亚瑟对他施以无限关爱,除了部分上司所要求,亚瑟近乎从不拒绝阿尔弗雷德的请求。

     

    时间,似海水,在不经意间,改变屹立一角的硕石。百年以来,亚瑟依旧深爱着阿尔弗雷德,他也理所应当地认为被他所宠爱的少年也抱以同样的想法,但殊不知,在不经意间,曾经的一切早已成为最美好的回忆片影,取而代之的,是变质的亲情,以及,新生的爱情。

    

    1775年的圣诞节,他第一次不再守约。八个月前的一声怒吼悲鸣,彻底撕裂了曾经的虚幻美好。

    

     他本以为这只是少年叛逆期的表现,但没想到,等待和教导八年后,他只换来了一张冷冰冰的巴黎条约,以及持续至今的昔日痛苦。

     

     

     寒风传来,与渗透进皮鞋的海水一同,为站在海边深思的绅士送来刺骨寒冷,勉强将思绪扯回现实的亚瑟有些发愣地望向港口以内。黄昏时刻,天色已暗,晨间装饰的圣诞礼灯悉数点亮,在古老的伦敦城内,照亮为一片耀眼的星河,似雾都赠礼,为灰暗的哥特建筑上点缀朦胧雾花。

    

    今天,伦敦天气很好,就连雾都为之驱散。但是,明明如此,不知为何,自己的双目中,却雨雾模糊。

    

    伸出手来,亚瑟一边连忙拭去眼角的泪水,一边在心中为自己送上无奈感慨:都过去那么多年,自己还没有想清楚吗。那场战/争,对于当今阿尔弗雷德的存在是必须要素,都过去两百多年,自己更该为之释怀。更何况,当自己在那八年间不间断的用心书信传送最后只落得音讯全无的下场时,自己就应该明白,过去只能存在与缅怀,昔日与他共同经历的美好,也只不过是一个纯真的短暂美梦。

     

    就在亚瑟感慨之时,不远处一道刺眼流光吸引了他的注意。黄昏落霞中,七彩的光芒编织汇集,散落在不远处的浅滩上。好奇而至,伸手拾起,亚瑟这才发现,这是随海浪被拍打在沙滩上的玻璃瓶。

    

    海洋中发现玻璃瓶并不是什么罕见之事,要知道海洋垃圾已成为社会上的严峻问题。然而,面对这样的一位常见成员,亚瑟却全然无法移开视线。

     

    这不是一般的玻璃瓶。这并不指代它的材料之特殊昂贵,这仅就它的外观和所含内容而论,也足以引起亚瑟的注意。

   

     玻璃透明,即便是在海水的漫长冲刷中,也理应披上藻类细菌编织的绿色礼裳。但从手中玻璃瓶这发黄的色彩以及曾出现在两百多年前的外形设计而言,这个玻璃瓶似乎经历比亚瑟预料中更漫长的海上旅行,即便被认为与它复古外形相适的百年之前也并不是不可能。

     

    但最能引起亚瑟注意,甚至认为其来历不简单的根源,并不仅仅是这历年成谜的外形外表,还是沉睡在瓶中的发黄纸张,以及,那道绚烂流光的形成根基——一小块被磨去棱角的镜子碎片。

   

    很明显,这是一个漂流瓶。看着被手帕轻擦表层青苔后的古老瓶身,亚瑟不住为这个结论而感到惊讶。虽然前有来自三百多年前哥伦布为西班牙女皇写下的信件漂流瓶,自大西洋飘到欧洲,但是自己从未想过,这曾被他当作是比自己戒掉红茶的概率还要低的事件竟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

   

     作为绅士,在未知收件人的情况下,亚瑟拒绝打开漂流瓶。这漫长的时间冲刷,似乎除了拥有无尽生命的国/家意识体外,并没有多少生命能为一个漂流瓶等待百年,也许将漂流瓶再度扔入海中才是最明确的选择。然而,港桥之上人们的一声声欢快的“圣诞快乐”还有淌落心间民众那对与亲友相遇的期盼心情,却化作一声声温柔的阻挠声,让那伸向大海的手再度收回。

  

    确实,漂流瓶的内容可能只是孩子们的恶作剧,可能只是一次无聊游戏,一次来自内心深渊的发泄悲嚎,饱含扔落者在内,可能都不为传达而抱有希望;同样,收件人很可能已经不再存于当下,自己再三努力找到的,也许只是一个冷冰冰的墓碑。

    

    但是,如果信件的内容,是对方发自内心想要传达的言语,是无声的期盼和祈祷,是远方的人等待已久的一句话语呢?小小的漂流瓶内,既然曾出现航海家的珍贵报告,那么,出现联系两人的心语,也并不是绝对的不可能。没错,收件人很有可能不再存在,但是,他可能会有亲人朋友,还会有人替他等待希望渺茫的信件,还有人,能靠在墓碑旁,为他耳语迟到已久的话语。

  

    不再犹豫,亚瑟选择打开漂流瓶。陈旧的玻璃瓶瓶口的盖子早已生锈,随着拧开的动作,在亚瑟那冷到发白的掌心里划下一道难看的锈金痕。似乎是因为长时间漂流和暴晒,瓶中纸张早已泛黄褶皱变脆,仿佛只要稍微一用力,那沉睡在瓶中的蓝墨字迹便会化成零碎碎片,消逝在将它送到岸边的灰蓝大海之中,将投放者想要传达的信息永远地成为无声沉默。在尝试数次掌握大致力度后,随着飘落掌心的轻微触感我,几张泛黄信纸应声从中漂流瓶中脱离而出。

   

    抱着好奇心,还有为投落者寻找收件人的想法,纤细的指尖不再仅停在卷口表面,而是主动地滑入期间。亚瑟期盼着,也猜想着,这满是历史痕迹的漂流瓶内记录的是什么样的故事。是童真孩童们的祝福画作,是思乡游子的满腔乡愁,还是分隔两地的恋人情深爱语?他不知道,他只是本能地希望内容的美好,这份心情,随着信件的摊开而逐渐加强,那份期待,仿佛要溢出心中。

   

    但是,随着那不一却无比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这份期待,同将漂流瓶送至的海潮般迅速撤回,让阅读内容的绅士彻底愣在原地。

   

   

    【1776年12月25日】

   

    给英/国:

   

        这是没有收到你礼物的圣诞节。这并不是因为你的信件和礼物寄错地方所至,而是我的问题。我现在正在曾与你一同生活的别墅里,你为我准备的圣诞礼物也正安静地躺在书桌上。今年的圣诞礼物,是昂贵的尖角皮鞋和镶金领带夹吗,还真是完美的绅士配件呢,要是穿上来到舞会上,长开的我,也许真的会成为你口中的全场焦点吧。

     

        但是,亚瑟你有没有想过,我想要的不是只能踩在昂贵羊毛地毯上的尖角皮鞋和中看不中用的领带夹?不,你从未想过,这是当然,你连我已经数十年没有喝你引以为傲的红茶都不知道,甚至当我和我的家人拒绝卸运茶叶时,还单方面地认为责任归咎于我。

   

        呐亚瑟,你知道吗,比起昂贵漂亮的尖角皮鞋,我更喜欢简单随便的布鞋;比起需要领带夹精巧搭配的考究衬衫,我更喜欢沾满泥土和机油的工人裤;比起与美丽的女士在晚宴上共舞,我更期望,与并肩相异的同伴们一同,汇集被你们所轻视的力量,推翻你在这块北美大陆上所建设的不公平限制。

   

        你的视线,表面上是落在我的身上,但是实际上,你只看到过去悲哀的自己。

  

        再见吧,我亲爱的哥哥,然后,战/场见吧,尊敬的英/国先生。

   

        美/利/坚/合/众/国。

   

    

    指尖颤抖,亚瑟大脑一片空白。他来不及,也没有办法猜想瓶子主人的身份,在这般绝对巧合下,他机械性地掏出下一张纸条,颤抖着打开阅读。

    

     

    【1781年12月25日】

     

    给尊敬的柯克兰先生:

   

         圣诞快乐。

   

        这是与你决裂的第六年。这很奇怪吧,为决裂已久的你写信,但是,我必须这么做,否则,那卡在心中的话语,将永远让我感到难受痛苦。

         

        此时的我,正坐在军/队/为我准备的帐篷里短暂休息。接连的战斗,让我感到兴奋和疲惫。在弗朗西斯、安东尼奥、还有霍兰德的帮助下,我这曾被你当作是叛逆期玩具的队伍,逐渐具备让你无法忽视的力量,我的身体,也感受到越发强大的力量正无声涌入。《联邦条例》的起效,使我不住为理想家园的获得,为自由旗帜的飘扬,为距离目标又进了一步而兴奋快乐。

     

        然而,我也感到疲惫。战/火/纷/飞的土地,不是别处,而是我的家园,我的本源。接连六年的战/争,用硝/烟和炮/火打破我曾拥有的稚嫩幻想,将现实冷冰冰地砸在我的面前。我开始累了,我开始明白,儿时你脸上的疲惫源于何处。

   

        但是我不会停下,只要自由的旗帜仍未遍布我的家园,那么,即便面临更加辛苦疲惫的未来,我也绝不会放弃。

   

        不过,希望一切恢复平静的那一天并不遥远。希望那一天,我能以和你平等的资格地位,站在你的身旁,与你再度结缔亲密关系。

   

        你的,阿尔弗雷德

   

    

    心里仿佛有说不尽的话语想要倾吐而出,但是杂乱的心声却无法编织为传达的心语,只留下,卡在喉间的无声哽咽。

    

     

    【1983年12月25日】

   

    给最爱的亚瑟:

    

        我想你了。

   

        我从未想过,一切结束后我为你写的第一封信会像爱情小说开头般地直呼思念。像我这样的直爽英雄,一句“嘿老兄你好啊”才应是我的风格。就算没有这般随意,我也该中规中矩地说一句“圣诞快乐”,而不是这情感过度的“想你”。

     

        我从未想过,签下巴黎和约后的生活,并不似想象中的自由自在,取而代之的,是大量问题的处理,还有你我之间那无法跨越的巨大横沟。

     

        我从未想过,与我决裂的这八年间,你竟从不间断地为我写下大量书信。从最初的惊讶质询,到最后的无奈挣扎,你都通过那已堆满过去我们一同生活的别墅的信件,一一向我倾诉而出。这八年内的圣诞节礼物,你一份都不缺地放在办公桌上,与最初的尖角皮鞋和领带夹一起,寄托你对我的圣诞祝语。

   

        战/争期间,我一封信都从未打开阅读,我担心阅读之后,自己会为你而动,现在,我能很清楚地赞同过去的我的决定,没错,无分过往当下,无分信件内容,我,都为你所动。

    

        你知道的,我不是一个容易被撼动决定的人。但是,在最爱的人那一句句发自内心的言语面前,我这不被撼动的自信,输得一塌涂地。

    

        曾经,被你过分保护的我并不知道,这份为你心动、为你改变的心情名为何物,只是单一地将它归纳为对你的依赖。然而,在与你分隔的三千多天后,我的身心都清楚地意识到,这不是亲情,不是依赖,而是,对你的爱慕。

    

        亚瑟,我不后悔独立,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站在你的身旁,保护我所珍视的一切。

   

        我只后悔,我没有及时告诉你,我爱你。

   

        我爱你,亚瑟,我爱你。我想向你倾述这一切,我想向你证明,想向你表示我的决心。但是你,却将我拒之千里之外,让我们之间的鸿沟越来越大。我不会放弃,即便要从零开始再度培养爱苗,我也会义无反顾地向前冲去。

    

        呐,亚瑟,你还记得吗,儿时我第一次见到彩虹时,曾在心里许诺,一定要将天边的这道美丽流光捉住,以送给这个世上最美的你。现在,我来履约。我没办法捉住彩虹,但这块被我磨去尖角的镜片,将会向你展现流光何在。

    

        面朝自己,举起镜片,你便会看到最美的两道流光。一道,是阳光折射散落的七彩流光。一道,是镜子前最美的你。你,就是我人生中最美的流光。

   

        悲伤,只是过去,我将重新向你发起攻/势,让你,爱上我。

   

        新的开始,不需要过去的过分缅怀。这封信,将作为过去的终点,崭新未来的起点,与这八年内的几张纸条一同,沉睡在漂流瓶内,在阻隔彼此的大西洋里自由飘动。

   

        你的,阿尔弗雷德

   

   

    沉睡在瓶中的信还有好几封,但是,亚瑟却再也无法读下去,因为,此刻那一双祖母绿,早已为泪水充盈。视线,也只能停落在朦胧泪光之中。他从未想过,在最痛苦的那八年里,自己竟不是与那个人渐行渐远,而是与他,抱有同样的爱慕之情。

    

    拭去眼泪,亚瑟从漂流瓶中取出那块镜片。只有巴掌大的镜片被磨去锐利的四角,呈现包容一切的圆,安静地躺在亚瑟的掌心。就像他们两人,在相互碰撞和摩擦中,渐渐磨去昔日锋芒,最终以回到原点的方式,成为互相理解包容的圆。

   

    十二月的日照时间并不长,仅下午五点,眼前的黄昏暮景也即将成为摄影师相机中的美丽瞬间。纵使日光微弱,时间短暂,亚瑟依然毫不在意。

   

    背对夕霞,镜子抬起,由最爱的大男孩亲手磨制的镜片在微光中犹见的蔚蓝天空映衬下,似大西洋彼岸的恋人双眼。调皮的阳光在镜片的作用下折射散落,将夕阳中蕴藏的七彩流光,以简单神奇的轨道,不偏不倚地散落在祖母绿的天池中,为亚瑟送来迟到百年的绚丽流光。

    

    “笨蛋,不过只是普普通通的光线折射而已,有必要那么兴奋吗?”颤抖双唇,亚瑟吐出这一声不知是给自己还是给恋人的一句感慨。但是,随意的吐槽过后,一句低吟,表露内心的真实想法:“不过,确实很美。”

    

    “……你不会是为了玩镜子而拒绝Hero我的邀请吧。”源于漂流瓶主人的熟悉声音猛然落下,随着海风,撞入走神的亚瑟耳际。亚瑟惊讶地扭头望去,下一秒,雾气笼罩的祖母绿树林撞上到来自世间最澄澈蔚蓝的碧海蓝天。

    

     “阿尔弗,你,你怎么在这里?”一边惊讶询问,亚瑟急急忙忙地将漂流瓶塞入风衣口袋,以掩盖瓶中这掘起过往八年情感的秘密线索。可是,可能是因为太过于紧张,漂流瓶不仅没有按照预先希望地滑入口袋,相反,直接砸在彼此之间的沙地上。

    

     白沙飘散,暮色洒落,漂流瓶内泛黄的纸张在镜片的七彩光线折射下,呈现最清晰的本貌。亚瑟紧张不已,他不清楚这满载伤痕和爱慕的过往言语,对于两人来讲,是情感的调味剂,让两人增添各色百味;还是一击重锤,将眼下花费百年才结缔的恋情中最脆弱情感的薄冰砸碎,把那还未愈合的伤疤再度暴露于尘。

     

    “我,我……对了,你来了,我们就去吃圣诞晚餐吧,我记得有一家店不错……”声音颤抖,亚瑟不知所措地挥手,用自己听了感觉都蹩脚不已的话题岔开,企图用这样的方式,将那个人的视线,从漂流瓶上移开。

    

    “嗯,也行。”在亚瑟的注视下,阿尔弗雷德做出了这一刻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举动——他弯下腰捡起那个漂流瓶。看着这这一切,亚瑟的心仿佛提到嗓子眼上,他不知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他只祈祷在无尽的未来,两人之间能少一个心结。

    

    但出乎意料,阿尔弗雷德竟似乎无事发生。他将漂流瓶随手塞在外套口袋中,在亚瑟今天不知道第几度出现的惊讶视线注视下,一把拉起他那纤细的手,向安保人员口型低语“你们的祖/国我带走啦”后,朝不远处的街道走去。

    

    “阿尔弗……”颤着声音,亚瑟向眼前宽厚的肩膀背影低声询问。

     

    海风袭来,轻抚眼前高大男子的深金色秀发,自由飘散在空中,在黄昏暮色下,在划落形同晨曦阳光的灿烂光痕的同时,也如一道金色阳光,散落在波澜四起的心池之上。握紧亚瑟的手,阿尔弗雷德似清风般清爽回应:“嗯,怎么了,话说Hero我特地一挂断电话就飞过来哦,感动吗亲爱的。”

    

    “不,不是说了让你好好在家休息吗。你这样操劳,岂不是根本没有休息?”

     

    “别小看世界Hero的能力,这点工作对我来讲根本算不上什么,倒是你……”说着,阿尔弗雷德将亚瑟纤细的手送入风衣口袋,连声继语道:“在这还风中站了一整天,手都冷成这样了,还不稍微注意一下身体吗,亲爱的柯克兰老先生。”

     

    “你说谁‘老先生’!”

      

    “当然是你,古板苛刻,还连Hero的心里想法都没有领悟。”

   

    “哈,你说我没有领悟到?那你说说你这充满可乐的脑子里我还有什么是能被贴上“不知道”标签。”

     

     话音刚落,亚瑟的细指被一双大手再度裹紧,并随它,逐渐深入口袋,直至碰到冰凉置物的瞬间而止。霎那间,这原本被置于脑后的问题,再度砸入亚瑟心池,并激起千层水花。

    

    “你啊,就像那时候的你一样,对我的爱十分迟钝,简直笨拙到无可救药。难道你没有发现,战/后我连庆功宴都不去直接冲向马修那里找你是为了什么吗。你这老先生自以为自己早已看清楚一切,但实际上,你忽视许多。”

    

      “不过,即便如此,我也无可救药地沉迷于你,从过往的百年,至无尽的未来,我,依旧深爱着你。”

     

    “你总说我是‘笨蛋’,其实你才是不折不扣的‘笨蛋’吧,我之所以马不停蹄地从华盛顿直飞伦敦,只是为了不迟到能与你厮守的分分秒秒。”

     

     “百年以前,我迟到了。现在,我绝不会稍有拖沓,我要用最大的声音和最有力的实际行动,向你向全世界证明,我爱你。”

    

     心灵深处,仿佛有什么破碎了,发出轻微的颤音。随着微声落下,那封存撕/裂/悲痛的薄冰,也终在笼罩内心的暖阳照耀下,破碎成水。昔日最疼痛的伤疤暴露于世,但是,迎接亚瑟的,并不是刺/骨疼痛,而是在和熙落阳下迎接新生的幸福温暖。

    

    那段记忆,确实是一把尖/刀,曾为自己带来无尽悲苦。但是,刀痕之下的伤疤,并不是理应被掩盖的劣势证明,而是彼此百年共行留下的心灵刻痕,让他们的一切有迹可循,在他们的恋情之树上,划落一道深刻但又值得铭记的微苦轨迹。

    

     望着眼前的大男孩,亚瑟笑了。下一秒,一股外力猛然施加在阿尔弗雷德的脖颈上,让他一时重心不稳,随着力量向前倾袭,直至蔚蓝大海再度撞上海畔绿林一刻,他才站稳于前。

     

    “亚瑟?”

    

    “笨蛋!我说,阿尔弗雷德你就是一个笨蛋。”

    

    “等一下,怎么突然……”

    

    “最绚烂的流光,不是镜子折射的七彩阳光,更不是我所见一切,而是,你我对视交/融的刹那相望。”

    

     迟到百年的绚烂流光,不如霎那时刻的到来耀眼夺目。

    

     “哈哈哈亚瑟你这情话说得还远不及我呢。”

     

     “那是因为我一直真心待人,少说情话罢了!”

    

    “好吧,虽然Hero依旧认为你是笨蛋老先生,不过嘛,你说的,似乎确实是真理。”

    

    阿尔弗雷德下移视线,与亚瑟再度对视。黄昏暮色下,他们无法看清对方的双眼,甚至连对方的模样,也只能通过含糊的轮廓描绘。然而,在这般昏暗间,相视的彼此,却撞上最美的流光。

    

     以及,即将听到的最美话语——“我爱你”。

      

     

     迟到百年的绚烂流光,不如霎那时刻的到来耀眼夺目。

    

    

End.

   

   

#咸鱼诺道歉时间:抱歉各位,这两周一直在忙期末图纸,以至于上周没有更新,真的很抱歉,我会尽量避免这种情况再度发生,十分抱歉。

评论(17)
热度(621)
  1. 共2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Dr.Noise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