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乏味的人才会在早餐时才华横溢
头像感谢Violaoi
有事私信

[米英]Strelitzia reginae Aiton

文:诺伊兹

CP:黑桃KQ

Attention:★两人最初因为政治而联姻,后转变。玻璃糖,失/踪梗有,结尾HE,注意避雷

   

#9月25日雅爹 @Rhea 生日快乐!超级喜欢雅爹的画,也超级喜欢雅爹本人,借此机会比心雅爹。很抱歉,生贺迟到那么久,望食用愉快

   

字数20000+,可能有Bug,望谅解

文章整理走这里

感谢每一个打开这篇文章的人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永远不要忘记你爱的人在等你

    

     

    "天有乌托邦,地含黑桃国"。这一句没有多少优美词藻,甚至有一些不太押韵的俗语,但在扑克大陆中,它的普及率却高得惊人,在四足鼎立的扑克大陆中,竟能甚至紧逼梅花国国王的"拿水管给你小星星"、和方块国国王的"要与哥哥共舞一曲"等标志性俗语,位居扑克大陆常用俗语前十名。

   

    虽然这些赞词很有可能都出自黑桃国国民之口,也很有可能是黑桃国自己粉饰的面子工程,但是从能保持一个历史悠久的国家兴兴向荣,并且维持国内局势稳定、让民族骄傲这些实打实的现状来看,不敢说整片扑克大陆,可是至少在黑桃国境内,这几个单词,也许就是现实乌托邦的代名词吧。

     

    然而,这群不住歌颂国家富强、百姓安居乐业的现状,并且为此感到幸福满意骄傲的黑桃国国民中,并不包括他们幸福安乐梦想的编织者——坐在这个国家的第二把交椅上的绝对王者,王后亚瑟•柯克兰。

     

    自由、平等、幸福,这三个被称为黑桃国生活的关键词,对于作为王后的他来讲,这是必备的;而对于亚瑟这个人来讲,这只是几个仅存在字典中的词,不仅与他本人毫无关系,还会让他,感到无比悲哀。

     

    就算是已经成为王后、即国王阿尔弗雷德的妻子第五十三年的当下也是如此。眼下,亚瑟正坐在被称为扑克大陆中历史博物馆的书房里,借助自己的使魔白鸽,远程观察普通百姓的生活,确保他们的幸福安康。透过白鸽那双棕色的眼睛,年轻的王后的祖母绿双眼上,投入了一系列民间的日常故事:

   

    比如,家在皇都的鞋匠之子科斯,正坐在父亲那有点脏乱的工作间,拿着一小块铁皮,用锤子随着他脑内的奇思妙想,打造成他自己满意的模样。对此,他的父母,非但没有阻止,还给他更多的小铁皮,为他留下烤好的苹果派,让他可以无忧无虑地自由发挥。

     

    比如,在位处普瑰东城近郊的平民少女茉莉,正望着窗外那一条通往学校的带道路发呆,突然,她似乎捕捉到什么一般,随便咬了几口面包后,就拿着自己从数百个饼干中精心挑选的十几块小饼干冲到屋外,与自己等待已久的名门小姐艾莉亚一同欢笑着走向学校,并准备着,将这凝聚友情之心的小饼干,送给自己的真心挚友。

    

    比如,生活在远疆卡拉诺斯森林的埃尔克森老先生,正一如既往地坐在自家小小的餐桌上,像是过往的七十年一般随口抱怨着妻子又在吐司上涂了自己最不喜欢的草莓酱,然而下一秒,又抢在妻子之前大口吃掉那块吐司,吃完后还调皮地舔舔嘴唇,眼里满是孩童的兴奋,以及能与妻子一同携手走过七十载的幸福和骄傲。

    

    看来,大众们的生活,依旧美好。拥有奇思妙想的孩子,能够自由快乐地发挥创业,用实际行动去描绘自己的梦想蓝图;平民百姓与贵族间距离缩短,平等成为了他们之间相处的第一准则,甚至可以像茉莉那样,与艾莉亚成为可以互送礼物的挚友;幸福,不再有与皇都的距离规则,有的,是让人暖心的时间证明。

    

    通过今天的随机检查,亚瑟再度感觉到成为黑桃国王后,以掌权实现和维护造福人民梦想的快乐和美好。然而,即便他很满意当下的管理和现状,他依旧无法抱以释然一笑。作为王后,他为自己实现梦想而骄傲开心;但是作为亚瑟•柯克兰这个人来讲,他却再一次地认识到自己生活的悲哀可笑。

    

    他,亚瑟•柯克兰,黑桃国的王后,扑克大陆最强的魔法师,也是历史最悠久的国度的第二掌权者。他看起来拥有着幸福人生中必备的一切元素,并且那些元素,有些已经是超标准的完美:

  

    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别说普通的财富,只要他愿意,他甚至不需要人民同意,就可以一天内在皇都里铲出一大块草地放羊,来满足自己的突发奇想。

   

    他出身名门,年轻有才。作为名门柯克兰公爵家的末子,他自幼就接受极好的教育,并在成年之际,就以绝对高分和才能,打破纪律,成为最年轻、也是最强的魔法师。

    

    他甚至还不受时间的限制约束,作为被时间女神垂青的新一代黑桃国三位掌权者之一,他被赐予无尽的时间,以及不变的容颜,以至于按年龄计算已经是垂暮老人的他,却依旧保持23岁刚登基时的年轻俊美。

    

    他还拥有让人羡慕的婚姻。他的丈夫,是黑桃国的国王,他唯一的上司,以及黑桃国内超一流的科学家阿尔弗雷德•F•琼斯。最初成婚之时,有人质疑同/性的两人是否会像他们所同意并且承认的同/性法则所说的那样,也成为恩爱壁人。没想到,两人竟以婚后相敬如宾,且通常并肩携手面对困难和幸福的团结及恩爱,彻彻底底地证明何为爱无限制。

     

    然而,万物既似双刃剑,这一些旁人列出来的有关自己的幸福要素,在当事人亚瑟眼里看来,有的却是无比的可笑,甚至还是将他折翼的关键要素。

  

    没错,他拥有至上的权利,只会让作为亚瑟•柯克兰这个人被过分监督,这份权利代价的监督,让他感到疲惫无力,甚至让亚瑟觉得自己有时候连植物切片都不如,被放在巨大的人心显微镜下,就连细胞的分/裂,都被一一记录。这一切,十分嘲讽地使作为坚持平等治国的他,非但没有平等对待,更似被绑/架在道德高台上镶金羔羊,任人宰割。

    

    没错,他确实拥有无尽的时间。然而,这看起来像是超出时间法则的自由最大化,在亚瑟眼里,却更像是变形的牢笼与铁锁。正因为是无尽的时光,亚瑟只能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家人一个个随着时间潮流,走向葬歌深处,成为书本上上一个个冰冷的名字。同时,也因为无尽的时光,施加在这单薄的肩膀上的责任和负担,只会越来越重,根本无法逃离和解脱。

    

    至于最后那个所谓的完美婚姻,亚瑟只想含泪苦笑。没错,如果就王后的角度来看,阿尔弗雷德确实是一个不少人绝佳的丈夫人选:年轻,帅气,阳光,聪明,还自带完美的人格魅力……可是,这对于亚瑟来讲,这个会因为吃不到垃圾食品而生闷气、会放下手头工作放风筝买漫画的永远长不大大男孩,只需要将关系停在友人,那即是最好,完全无需上升到爱人,自己不仅有点忍不住这些行为,并且也完全没有这方面倾向,而且,巧的是,那个大男孩似乎也没有成为爱人的打算。

    

    可惜,被时钟选中、同样拥有为了视线理想中的乌托邦国家,他们两人,决定政治联姻。这样在明面上,是以实际行动证明同/性也可以拥有美好未来;而在暗中,则是以恩爱假象,警戒那些企图借助双王政策挑拨离间的有心之人,告诉他们,自己无懈可击。

   

    面对这一切的牺牲,无论是出自王后身份,还是个人角度,亚瑟都不后悔。这是为了自己的梦想,也是为了养育自己的祖国美好,这一点代价,自己完全可以背负。只是,随着时光的流逝,肩上的要责在逐渐加重。尤其是身旁的"所谓爱人",他无意识展现的幼稚的行为以及那些满是孩子气的过度理想,在不断地磨去内心的耐心和觉悟,并且开始引导着亚瑟反思自己的这点牺牲,是否真的值得。

     

    "望着"通过白鸽的棕色眼睛传至脑内的无际蓝天,还有自由展翅的飞鸟,亚瑟感到自身的渺小,还有被锁在无形牢笼中的悲哀痛苦,不住低声慨叹:"还真是,悲哀啊……"

    

    "为什么而悲哀呢?"突然,一声清脆的男声打破了连空气都像是凝固的寂静氛围,随着熟悉的薄荷清香以及湿热气息传至耳际,让年轻的王后条件反射般地向后倾倒,以与那突然晃入视野的蔚蓝双眼拉开距离。然而,思绪刚刚才勉强连接现实的小王后似乎忘记,由于方才坐姿随意,他的背后,是毫无支撑物的空白。待他反应过来之时,他的身体,早已失去平衡般地后仰落下。

    

    糟糕。一声与其说是本能提醒,倒不如说是对于下一秒与结实的实木地板还有绵软的地毯亲密接触的无奈预告,随着绅士条件反射般地闭上眼睛的瞬间,落入心中。就在这时,敏/感的腰际处传来一阵暖意,并近乎同时,一股强有力的勇猛外力以接触点为中心,像是要与体内因为接触而产生的刺激生物电流比速度一般,迅猛地笼罩这单薄的躯体,将他揽入怀中,以此避免了摔落的不必要受伤。

    

    "好险好险,就差一点点了喔。"那位突然出现吓到自己的"罪魁祸首"兼救了自己的"Hero"标志性地夸张叹息后,轻轻地扶过亚瑟的肩膀,用双手轻轻地捧着亚瑟脸,将小王后那闪烁的目光强行摆正在自己的身上。

    

    映入眼帘的,是一头与眼前人身后的金色落阳同样灿烂的深金色秀发。每一缕秀发,都像是和风落柳一般地自然地滑落,在和熙的暖阳照耀下,这柔软的秀发,更似随风飘散的蒲公英,将落阳那一抹抹金色光芒,凝结成一滴又一滴的水滴,落在他的发丝上,照亮那张带着能融化坚冰的微笑之俊美无暇脸庞,与他那双比晴空还要澄澈蔚蓝的双眼相互映衬,让亚瑟都不由产生一种眼前人即是天使的错觉。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若放下政治联姻以及五十多年来对对方一些生活习性的不满,眼前这位已经长开、还保留着19岁阳光活力还有自身的睿智自信光彩的大男孩,就算没有过分华丽的衣着及极高身份地位装点,他依旧像是一颗无法复制的珠宝,发出惹眼独特流光。若不是弥散在腰际的高热,扰/动心灵的鼻息,还有透过在和熙日光照耀下宛如天之圣池的玻璃窗映在脸上、那会随着微风缓慢变化的层叠梧桐树叶落影光斑,让眼前的人抹上来自现世的痕迹,也许自己真的以为,正置身梦境吧。

   

    意识到这个帮助自己的人便是自己的国王,那个被自己埋怨的大男孩阿尔弗雷德后,亚瑟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和心虚,连忙推开紧靠在一起的他,将距离拉开至一臂之隔,故意扯高音量,以此来掩盖早已颤抖不已的声音,连同可能有点示弱的感谢声咽下,大声地问责道:“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自家王后迎头送来的第一句话后,还揽着亚瑟细腰的阿尔弗雷德十分无奈地松开手,并且十分夸张地叹气感慨道:“噢,这开口第一句就直击正题吗,来多两句日常对话感谢也好嘛,就像在外面你的健谈,或者像是对着你家哥哥时那样的傲娇也行啊,对Hero我居然那么冷漠……”

   

    还未等国王的碎碎念结束,亚瑟就以一声“尊敬的国王殿下!”打断话语,并躲开阿尔弗雷德的挽留之手,抢在他追加下一句话语之前,优雅而冷漠地举手示意,以话挡语。

  

    "这里没有其他人,你不需要对我那么好,阿尔弗雷德。"说着,重新恢复自由行动的权力的王后打响响指,以无需再度靠近眼前这位所谓"丈夫"的魔法辅助,将不远处的精巧茶具送到眼前。

   

    虽然茶水早已随着微风,褪去温热暖衣,使原本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赤色茶水,化作冰凉涩液。但是,出于缓解紧张尴尬的心情气氛想法,一向对于茶有着极高要求的亚瑟,还是忍住舌尖的不适挑剔,举止优雅地抿嘴饮下。假意享受地感受着残存在齿间那如同将"尴尬"二字实体化的苦涩滋味后,一抹形同暖阳的微笑挂在脸上,而下一秒,从那被红茶润/湿的形同玫瑰般柔软娇嫩红唇中吐出的,却是冰凉至极的重复询问:"阿尔弗雷德,你来我的书房做什么?"

    

    瞥见不远处的政治伴侣这般不亲近人的姿态后,阿尔弗雷德那原本快要趁亚瑟不注意搭上窄肩的手臂,还是默默地再度垂下,除了空气中因为挥手而产生的细微气流变化外,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不经意间,在捕捉到不远处的紫衣王后眉宇中的尴尬闪躲后,那藏在双眼中的蔚蓝天空中,骤然划出几朵乌云,将男孩嘴角中带有的笑意,也逐渐遮挡,早已伸入上衣口袋摸/索着什么东西的手,也有点灰心地摊平伸出。阿尔弗雷德犹豫了一会后,还是发出被亚瑟以堵耳朵来阻挡的干脆大笑,说道:"没什么,就是担心只有亚瑟你,能不能处理好发生在卡拉诺斯森林发几单袭/击失/踪案而已,还有……"

    

    还未等国王略带羞涩吐出的话语落下,"嗙"的一声,原本被亚瑟用纤细的手指掂起的精致骨瓷杯,此时却砸落在手上的杯托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打断了他的话语。那道声音夹杂着它们的主人亚瑟内心的烦躁和不安,像是一块落石,将形同水波的声波,扩散在这寂静的空气之中,打在一旁的书架上,在发出类同感慨的微不可闻之声的同时,也落入因为那一句话而风起云涌的心中世界。

     

    阿尔弗雷德的话语,便是亚瑟方才超出往日观察时间长度的根本原因。没错,那个能让亚瑟很清楚超长时间地依附在使魔上可能的后果、仍然坚持的原因,就是这发生在边界卡拉诺斯森林的几起案件。

     

    卡拉诺斯森林,紧挨黑桃国与中立恶魔城的边界,以其不分四季、像是散落在画廊一侧的琳琅画作美景,以及独特的魔法环境,被赞誉为"黑桃国的时间画廊"。

   

    虽然残有魔法痕迹,但是由于森林养护完好,道路清晰,不设有天然魔法屏障,森林内极少出现有关的魔法怪异事件,最多也只是哪家的兔子不小心跑到森林外吃胡萝卜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因此,在登基划分安全区域时,负责这一块片区的亚瑟没有怎么多想,就将这千年之森划为安全领域,可供百姓生活娱乐。

     

    可是,造成美好幻象的海市蜃楼,终会有飘散而逝、化作零光消逝殆尽之时。缠绕森林久久不散的雾气,也终有随着破晓晨光而挥散淡去,将掩藏在千年平和之中的诡异爪牙,伸向生活玩乐其中的无辜民众。

     

    第一起是形似抢/劫案。据前往卡拉诺斯森林旅游的受害者声称,她随着导游,与其他人闲聊着走在森林的大道上,突然间,它感受到一股施加在手臂上的强大外力,还没反应过来,提包就消失了。随后她马上求助大众和管理人员,封锁森林出入口进行搜索。然而奇怪的是,整座森林里没有一点线索。

    

    有一必有二,第二起案件的出现和经过,也相当的怪异。这次的受害者,是居住在森林之中的年轻人。据描述,那天他正扛着斧头踩着夕阳的余晖回家,就在这时,一股怪风袭来,虽然风暴没有带来飞沙走石的效果,但是力度极大,竟让正值壮年的他无法站稳,向森林深处的风暴聚集处摔去。若不是由于那片地区正好是农田,有不少田园土堆稍作阻挡,他大概早就被那怪异的风暴席卷而走。现在提起,他依旧心有余辜。

    

    随后的二十多天里,也陆续发生着一些零星小事,但是由于程度并不及之前的"风暴卷人"事件,再加上卡拉诺斯森林残存魔法,包括亚瑟在内的高层也不加在意。然而,两天前发生的一起与其说是怪异、倒不如说是恐怖的事件,不仅让亚瑟重新审视这一系列的怪事,还把他推到风口浪尖。

    

    是失/踪案。失/踪的是一群前往卡拉诺斯森林里游山玩水的达官贵人。他们纵情山水,满心欢心地踏青寻乐,还拍下一系列风景照片,分享快乐时光,见天色略暗,还特地与家人通话,承诺尽快归来。

  

    然而,待时针再度旋转一周再度回到原点之时,这群贵族却并无出现在餐桌前。忧心忡忡的家人们自发寻找,甚至还惊动皇家,使骑士长王耀出面进行地毯式收索。可是,结果却连与黑桃国城堡一同历经千年的王耀也感到震惊:别说找到活/人,或者找到尸/骨,森林里除了一道诡异地后脚跟摩擦地面的痕迹外,连一根头发,都没有发现。

    

    千年未有一丝异样的魔法森林,竟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发生一系列怪异事情。一瞬间,国内一片哗然,人们开始对这曾经被誉为仙境的森林抱有恐惧,更有一些别有居心的人,开始造谣魔物出没,部分策/反者也借此大做文章,认为这可能是森林安全最后判断者、兼最强魔法师的亚瑟所为。

   

     由于确实是承认森林安全并且允许开发的负责人,亚瑟被推到风口浪尖。就算每日亚瑟都焦头烂额地应付着多方质疑和阴/谋陷阱,甚至不吃饭不睡觉地加急对策,然而,再怎么粉饰伪装,摆在眼前的失/踪现实,还是将亚瑟推到绝望的悬崖一角。

    

    虽然陷入麻烦,也确实有点应付不过来,但是,处于自身的傲气,以及不需要悲哀的"丈夫"阿尔弗雷德同情的想法,亚瑟还是咽下倾诉欲/望,强忍着内心的苦涩,勉强地挤出一抹微笑,扯高音量像往日那般地嘲讽道:"于是呢,你是来看我的丑态并且嘲讽我的吗?好笑,我,亚瑟•柯克兰肯定可以漂亮地解决这些问题。"

     

    "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别逞强了,说出你的难处吧,我的王后。"瞥见无意颤抖的窄小肩膀,停在空中犹豫不决的手,仿佛解除了心中的绳索限制,随着话语的落下,轻轻地拍在除了在众人视线下必要的秀恩爱外、就没有触碰过的肩膀上,用指间溢出的温度,传达安慰。

     

    安慰,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像是火柴一般,照亮前路,予以温暖。但是,有时候,在于慌张混乱的心池中,却可以泛起波澜,打破最后的平衡冷静。很显然,烦躁至极的亚瑟属于后者。

   

    "说出难处?好,那我就告诉你,现在整件事件我毫无头绪,现场接连暴雨,可能的物理痕迹早已被冲洗;而魔法记印也由于森林的魔法瘴气和磁场影响消失不见,简单点说,现在连一点线索都没有!那么,在得知我的难处后,你有什么方法帮我解决事情吗?"喉间,因为与其说是对阿尔弗雷德的不满、倒不如是对自己的怨言吼出,而阵阵撕疼,但是紫衣王后依旧没有停下,祖母绿的双眼里,载满无奈,也写下悲哀。

    

    "Hero我……"合理的安慰话语,亦或者是苦涩的悲哀怜叹,甚至是无厘头的安心豪言,充盈心中,然而此时,却连一个音节,阿尔弗雷德都无法倾吐而出。

    

    同样的人,还有亚瑟。身份,教养,撇开政治联姻等因素下的自然欣赏赞许,还有逐渐回归的理智,都在告诉这位年轻的王后,他现在的行为到底是多么地无理取闹,多么地让人可怜无奈,他很清楚,此时抬起头来,柔声道歉,与他并肩处理问题,才是上上策,可是,滑落喉间的话语,却是违心的、只遵循所谓的自我满足的只言片语。

   

    "你又能做什么,阿尔弗雷德,你对于魔法并不擅长,甚至可以说是苦手对待,那这完全处于魔法界线以内的事情,你又能干涉多少?我现在已经烦躁无比,没有精力再与你玩什么伪装游戏。请你出去,尊敬的琼斯一世。"

    

    话音落下,两人间的氛围,再度陷入让人尴尬窒息的寂静。他们相对而站,但是却没有一方抬头望向近在咫尺的人。氛围宁静,仿佛就连亚瑟方才的怒吼,也化作几点回音,在偌大的空间里回荡着;心间烦躁,仿佛方才那虽然有点无礼但是却字字真实的话语,化为了一阵阵热浪,将参杂其中的苦楚无限扩大。

    

    他们很清楚,打破这份沉寂,解决事件,要么就是向怪异事件低头,要么就是并肩走在一起,为彼此奋斗,去迎战这未知因素。前者对于他们两人来讲,是绝不可能选择的懦弱道路,但是合理的后者,在眼下这种刚争执不久的情况下,难以迈进。

     

    焦躁、无力、还有因为方才的无礼而生气内疚的心情,就像是独立的颜料,随着情感的发酵和挣扎,而混淆一起,形成脏色,让内心越发混乱。在这样的心情,在阿尔弗雷德鼓起勇气渐渐伸来的双手的触发下,内疚后悔无比的亚瑟,选择了第三条隐藏路线——逃离现场。

    

    逃跑虽然不是值得夸耀之事,甚至在一些人看来,是软弱无能的表现,然而此时,却是亚瑟最佳选择。他不记得跑了多久,只记得待自己再度回过神时,自己已置身于飘台,眼前已是碧空万里,还有作为使魔侦查归来的白鸽相陪。

    

    看着这一只又一只的白鸽,亚瑟眼前禁不住浮现登基五十多年来,透过那一双双白鸽之眼,自己所捕捉到的百姓生活。五十年,对于时间被按下停止键的他们来讲,只是一晃而过的事情,但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讲,这可能就是一生的缩影。

   

    亚瑟永远都忘不掉,在自己与阿尔弗雷德不畏其他贵族的要挟,真正落实平民贵族平等政策之时,一位贵族少爷在列车包间内,主动仆人剥好的橘子递给对面初次乘坐火车有点畏手畏脚的平民男孩的场景。

    

     他也永远不会忘记,在同/性/恋合/法政策颁布落实一周年之时,恋人们终于能在阳光下勇敢握住对方的手,向对方许诺一生的感人场景。每每回想起他们言行举止间无意透露的幸福之气,亚瑟就不住在内心感慨,当时与阿尔弗雷德联姻并且努力推行的选择的准确性。

    

    回想着,一抹浅笑重新扬起,趴在栏杆上俯在夜幕下点起幸福光火的房子,亚瑟感到无比的暖心。确实,自己很反感与阿尔弗雷德的联姻关系,很讨厌将自己锁在这王后王座上,但是,他不后悔,抛开一切成见,不难发现,阿尔弗雷德也是一位贤君,与他携手走过的无视多年里,那些曾经是别人口中天方夜谭的话语,也逐渐成真,黑桃国也渐渐成为自己理想中的乌托邦。

    

    这样想想,刚才对阿尔弗雷德的那几声怒吼,实在是太无礼了。没错,他确实是不擅魔法,但是,他是黑桃国的国王,一切事物的总负责人,他有资格也有权利介入其中,并且,自己那么多年对于他软性实力一无所知,说不定他能够更好地安顿居民,解决那诡异迷局。现在,可不是在那里乱发脾气,甚至是无理取闹的时候,亚瑟,你很清楚,在这种非常时期,到底有多少人想要看两位君王分裂场景。

     

    既然想清楚了,那就快点回去,去找那个大男孩道歉,然后并肩努力吧。顺便……深入了解一下同床共枕五十三年的丈夫吧。想着,亚瑟唇边的笑意更浓了,认真回想一下,这大概就是婚后五十三年来第一次主动想要向他道歉、想要与他并肩努力、想要,深入了解他吧。

   

    迎着微凉的晚风,送去手边的白鸽,眺望逐渐转为蓝黑色的天空,亚瑟感到坦然而舒爽,踏着轻松的步伐,快步在长廊上奔跑起来,来到方才逃离的地方。他扯了扯由于奔跑而凌乱的领带,望着那通往屋内的结实木门。犹豫几分后,亚瑟推开了那扇大门。

    

    然而门内,摇曳的烛光照耀下的人,不是双眼带着蔚蓝之光的国王,而是眼神深邃难懂的东方骑士长。见到有点惊讶地愣在门边的小王后后,王耀这才缓缓地放下手中的一张薄纸,就着昏暗的烛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有点心不在焉地问候道:"晚上好,尊敬的王后殿下。"

    

    "晚上好,王耀。"亚瑟环顾四周,却发现,别说那抹大男孩的健硕身影,就连那像是沙漠骆驼刺一般常年常年翘起的一小撮金发也未曾捕捉。

   

    他不在吗?亚瑟不住在心中暗问。之前,每每自己别说想要见他,只是无意念了一下他的名字,这个大男孩都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而眼下,这完全找不到人的情况,确实相当少见。

    

    大概是察觉到一向淡定从容的王后有点心不在焉、四处扫视的模样吧,骑士长王耀轻叹着,将手中薄纸重新折叠,并就着折缝,随手往里塞入细小的事物。随后扬起柳眉,一针见血地戳中关键道:"你是来找阿尔弗雷德的吧?"

    

    "谁,谁来找他了,我我,我是来找那个……对!那本叫做《恶龙的养育手册》的书……"该死,王耀干嘛提他,我本来就不是来找他的对吧。不,不对,我就是来找他商讨国事的,可是感觉直接说又有点不太多……啊啊好复杂啊,天啊,希望我的脸没有不争气地发红,也希望这一点点烛光足够昏暗,不至于照亮我的脸。

     

    "书房里只有《恶龙百科》和《宠物养育手册》,可没有你嘴里的那本书哦。"王耀十分不给面子地手动为傲娇地满脸通红的小王后打脸后,视线再度落在手中的纸张里,随手塞给身旁的亚瑟,说道:"不过,就算你要找阿尔弗雷德,你也找不到他,他去卡拉诺斯森林了。"

    

    "为什么?"接过王耀塞过来的纸张,亚瑟有点惊讶地询问道。那家伙疯了吗,大晚上跑去边境,还是去最近造成一系列危险麻烦的卡拉诺斯森林?而且,就算真的要处理这件事,也应该是作为卡拉诺斯森林的管理者的自己来完成吧,那个脂肪团大男孩去那里做什么?

    

    "因为有些‘有心人’打算去制造混乱,以谋政权。为了镇压,阿尔弗雷德带兵去了。至于为什么是他去,而不是你去,大概又是心疼你什么的破理由吧。对了,这是他给你的信还有信物,真是的,那家伙这些虐狗情书能不能单独放啊,随便塞到给我的工作任务中,冷冰冰的狗粮直接往我脸上打。"王耀十分无奈地念叨着。并在处理任性国王留下的一系列麻烦工作的同时,微微挑眉,示意亚瑟打开因为塞让而起皱的薄纸。

    

    这是什么?在王耀的示意下,抱着好奇的心理,犹豫着,亚瑟还是试探性地打开带着折痕的纸张,将那在烛光的映衬下隐约可见笔迹,完全展露于眼。

   

    是一句简短的话语。很短,也就是十几字而已;若从文章赏析等角度,这则信虽然结构完整,有署名有尊称也有内容,但是只看那潦草的字体,还有将"简短简单有点不负责任"完美阐述的内容,使它怎么看都像是随手提笔一句或者是吹牛那般毫无营养。

   

    但是,那掩藏在潦草和随便的话语下的感情,却似一股暖流,淌入亚瑟那由于紧张不安而干枯的心灵,留下一道满是温暖和爱意的印痕:

    

    Hero没办法在魔法界线内帮助你,那么,就让我做你的后盾,去森林那边为你镇压。

     

    那个家伙,干嘛又多管闲事,感觉我就像是不会做事一样……看着这展开的信件,亚瑟在心中不住暗骂着,然而,也许连他自己也没发现,这已经骂了五十三年的话语,在不经意间,已褪去最初的烦躁和厌烦,蒙上更多欣赏的色彩,就连在心池中回荡的音节,也多了几分绵意流长。

      

    就在亚瑟感动之时,从摊开的信纸中猛然滑落掌心的冰凉触感,将他强行扯回现实,并使不擅运动的王后以有失仪态的方式捉住那个冰冷物体的本尊。低头缓缓地张开手心,映入眼帘的,并不是闪着耀眼的光芒的珠宝挂饰,而是一小颗黝黑形状还有点丑的种子。

     

    "这是什么?"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捡起掌心的种子,亚瑟好奇地向身旁的骑士长询问道。

    

    "上一次出巡时,我们这个活蹦乱跳比小孩还难找到踪迹的国王殿下不知道从哪个石头缝里拿的呗。那时候我研究了半天,也看不出是什么植物的种子。考虑到可能的危险,我让阿尔弗雷德把种子扔了,但是看过母花的他死活不肯扔,说一定要带回来送给你。刚刚我打开信时才发现还没送出手,不过大概是不好意思当面给你吧,只好借此送给你。"说着,王耀十分无奈地耸耸肩,继续用已经使用了五十多年的哀叹发出感慨。

     

   "是吗……"望着这能让大男孩霸道留下的、但是不好意思给自己的种子,亚瑟低声反问道。对于花的好奇想法,就似这屋内暖色烛光,填满整个心间。想了想后,亚瑟放弃了脑内有关抛弃或者是留着不种的想法,下定决心种下这还未萌芽的种子。

  

    指尖拂过种子上凹凸不平的纹路,滑入内心的暖意,也越发浓烈暖心。亚瑟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对奇珍异宝没有一点兴趣的自己,竟对于这丑丑的种子如此的兴奋在意。现在,他只知道,每当因为繁忙的工作而头疼疲惫时,自己总会习惯性地望向那摆在窗台上的花盆,看着在窗外神似那双眼睛的蔚蓝天空映衬下初萌嫩芽的绿苗,自己的内心里,总有一阵温馨快乐的暖意。让他不住期待着花期的到来,以及,那个人的归来之日。

     

     可是,贪玩的神似乎并不满足于这两位终跨出局限的王的舞台剧本,拿起了篡改命运的钢笔,在平直无痕的记录本上,为两人抹上几笔沾墨浓黑。阿尔弗雷德前往卡拉诺斯森林镇压和平复民心的第四十五天,他们军队,出事了。

    

     这不是出现敌军来袭的严峻场景,但是其却远比这还要紧张;这也不是战友受伤等心疼情况,但是却远比这个还要让人恐惧心颤。他们,亲身经历了造成卡拉诺斯森林一片恐惧和混乱的事件本尊,以将近不可能的力量,将整一片军队席卷带走,连一丝可供参考追踪的线索都未曾留下,只落下了,让人恐惧绝望的挣扎痕迹。

      

    去探寻真相的国王以及国王派出去的军队,竟以自身,化为了卡拉诺斯森林一系列诡异案件中的最恐怖的一员!一瞬间,全国上下一片哗然,人们既因为铸就了黑桃国乌托邦美梦的年轻国王竟这种方式,从历史的舞台上下场而感到悲哀伤心;一方面,在部分谋权者的煽动和误导下,人们对于曾经的绝世美景之所卡拉诺斯森林感到无比恐惧,拒绝了有关卡拉诺斯森林的一切工作生活安排,更有人将一切的矛头指向王后亚瑟,认为曾经认为森林安全的他是借此故意谋权。

   

     在多方的发酵下,卡拉诺斯森林成为了人们口中的恐怖谷,而王后亚瑟的威信及实力支持,也迎上了危机。

    

    失去了与自己搭档铸就黑桃国不败之地的搭档,也失去了自己好不容易愿意深入了解的所谓"丈夫"后,亚瑟感到无比心痛;再加上确实是在自己曾经认定安全的森林中发生的事件,这也使他感到自责后悔。

   

     这点点滴滴确实伤害了亚瑟,让他痛苦挣扎,但是,人们似乎忘记了,亚瑟是王后,这个身份不仅仅象征着他是阿尔弗雷德的伴侣,他,还是这个施行双王政策的国度中的第二位无人能够触犯的、受时间女神承认的绝对君王。

   

    抱着对阿尔弗雷德的歉意以及悲伤,亚瑟站了出来,在骑士长王耀的辅佐下,首先将森林中的居民安顿在其他乡村城市后,便以魔法封锁森林的方式,直接打消和打破部分人有关卡拉诺斯森林会不会继续"害人"的担忧以及恶意引导。

   

     其次,颁布一系列的改革条令,将之前有关卡拉诺斯森林的资源及魔法提取供给等的方向立案调整转型,以达成就算没有卡拉诺斯森林森林的供给,国内生活生产依旧不受影响的完美平衡。

   

    而最后,派遣一部分军队前往卡拉诺斯森林外边界,驻军守护。这样一是对外展现黑桃国从未有转移或者放弃这片土地的打算,而对内,以这种方式默默地等待着,自己的国王那可能性近乎微不可见的重新回归。

    

    这一系列滴水不漏的严密政策的出现,不仅出乎部分谋权者的设想,还将彻彻底底打破他们的美梦。为阻挡它的推行,这些有心人也是竭尽全力地对唯一的王亚瑟百般刁难。可惜,这一点杂力误导,对于亚瑟来讲,只是无聊的垂死挣扎。终于,在与王耀的共同努力下,曾经因为国王的失/踪而一度陷入混乱的黑桃国也重回宁静,人们也重新认识到王后亚瑟的实力强大,开始像以往那样拥护他的执政,让饱受打击的谋权者们只好放弃,黑桃国再度拥抱曾经的繁荣平和。

     

     可是,这依旧只是对于黑桃国的普通国民,而不包括孤独地坐在曾经幻想期待过的王位上的寂寞王后。

    

    最初,在处理好国家事物,戴上自己曾经幻想过的国王皇冠,以黑桃国唯一的君王的身份,重归与过去无差别的平静而写意的生活之时,亚瑟曾在一瞬间,感觉像眼下这样无需戴上完美恋人的面具、再与另一位男子假扮恩爱、独立自由地生活在其中,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反正自己一直相信,阿尔弗雷德•F•琼斯并不会这样轻易退场,他终会归来,那么享受这短暂的自由,也不失为一个完好机遇。

     

    然而,随后亚瑟便发现,阿尔弗雷德早已以超出自己意料的程度深入自己的生活,在每一处细部,都留下他的点点痕迹。使亚瑟在这没有阿尔弗雷德的世界里生活,没一秒是安心快乐,每一秒,都是酸涩苦楚。

    

    比方说,在早间例行高层会议上,坐在王座上,亚瑟才发现,这个自己已经看了五十三年的景色,竟如此的陌生。商谈和议论中的大臣,竟与自己的距离是如此的遥远,他们投来的目光,竟是如此的急切,让生活百年的自己也禁不住紧张颤抖。

     

    为什么会这样,自己已不是初次登基之时的青涩男子,早已凭借半世纪的历练和成长,化身为可以独当一面的优雅绅士,这点目光自己早该不再畏惧,相反,应该与此前的每一次会议那样,感到像是自然呼吸一般地自然习以为常。就算是自己的第一次会议,也没有像眼下这般的不安颤抖,这到底是为什么。

    

    转眼回眸,因为不安而轻微颤抖的玉手,无意间加大了握紧扶手的力度,而正是这一握,脑海里闪过一股与指间的冰凉触感完全相反的温暖忆流,将问题的答案,直白地传递于心。

    

    为什么在初次会议时,自己也能淡定迎上下属的目光;为什么在被质疑时自己不会像现在这样紧张焦虑,而是勇敢完美应对;为什么位居高位自己却能熟悉景色中的每一细部,而不会历经五十多年仍然陌生颤抖。

   

    原因很简单,因为,自己的身边,有着那个不畏艰险、勇敢地面对一切、脸上一直挂着比窗外骄阳还要刺眼温暖的笑容、总是以永远长不大的爽朗音调说着幼稚但是安心的"Hero 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话语"的那个他,那个在会议上一直握紧自己的右手,用最直接的方式传来的暖热体温,为自己挡去包含扶手上的冰凉在内的寒意,以不语行为,告诉自己,他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与之共迎一切。

     

    比如,在每日下午三时,自己会雷打不动地坐在黑桃国应以为傲的皇家园林中,准备着象征着一日奋斗的休息兼奖励的阳光下午茶时光。这个习惯持续百年,眼前景观也欣赏五十三年,花园一切并无改变,都似掌心细纹一般熟悉,可以一一细数。然而,在不经意间,一切已悄然改变。

  

     坐在这堪称拥有生命的最美油画的后花园,欣赏着由灵活若水中仙女的活动水墙、刻印着黑桃国千年时光和雨水痕迹的坚硕落石等构成的视觉渲染;感受着来自层层叠叶散动、及萦绕鼻翼的自然芳香带来的感官享受;配以醇香红茶,承载着来自世界各地美味的茶酱,还有自己精心烘培的司康饼,惬意地数着随风散落的光斑叶影,眺望远方的青山……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如此的写意,并不应该止于当下,只该无限延绵,至更加遥远的未来。

     

    眼前的景物,似庭园中的磐石,历经时间洗礼仍保持原貌;就连落入耳际的风声,也似那沉寂无纹的池水一般,一丝一毫都未曾改变。然而,坐在这精美的庭园中,曾经的惬意美好之感,就像那飘落散入泥土之中的落叶那样,只留下写意美丽的倩影,而不再长存。取而代之盈满心间的,是对于过度宁静的环境的不适应。

     

    自己这是怎么了,庭园本来就该是宁静的场合,为什么自己反而会不适应呢?想着,亚瑟轻轻地抿了一口精巧骨瓷杯内的茶水。对红茶极其挑剔的舌尖,将茶水冰凉的信号传至脑内,提醒着还陷于思考中的亚瑟是时候换茶水了。条件反射般地直起身体后,亚瑟一边提起茶壶,一边再度在内心追问着。大概是倾听到亚瑟的心语,怜悯的时间女神,将亚瑟苦苦询问的答案,送至眼前。

     

    是亚瑟的一个无意识的动作,将答案真正揭晓。只见亚瑟捧着茶壶,竟不是倒入自己的茶杯之中,而是随手,将茶水最先送到桌子一侧的另一个茶杯之中。感受到异常的亚瑟,以不敢置信的目光,望着自己这还捧着茶壶的手,眼里满是惊讶,而定眼一看其上的花纹后,一层水雾,蒙上了他的双眼,再低头望向桌上的点心后,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笼罩着他的身心。

    

    习惯,是一个可怕的存在。曾几何时,一度认为快餐才是最美味的食物、陈旧的下午茶应当改革的国王阿尔弗雷德,踏入了王后的庭园,无视着王后的白眼,一边吐槽着亚瑟人缘不好没有茶友,一边自顾自地扯开椅子,坐在他的对面,厚颜无耻地强制参与下午茶。虽然自己对此曾愤怒无奈,但是,在不经意间,自己不仅默许他的存在,并且,从潜意识里将这个仿佛永远都不会闭嘴安静坐在一旁的聒噪大男孩,列为自己下午茶时光永远的对面桌。

     

    眼下,自己无意识地端出他的茶杯,并为他倒茶,准备了两人份量的司康饼,甚至还因为他不在而对宁静的环境感到不适应?这,这实在是太荒诞了,简直就是愚人节的一大礼物。然而,可笑的是,此时此刻的自己,不仅确实抱有这般想法和感受,还为他的不在,而感到寂寞空虚。

     

    休息时刻的介入,并不是这份心痛感的终点。夜晚时分,尽职尽业的王后会坐在书房里批改文案,准备着日后的工作。这早已是亚瑟成为王后后日常工作之一,从本质上讲也应毫无异样。可是,在这个夜晚里,亚瑟还是发现了隐藏其中的细微变化:一向认为夜晚的工作时间少得可怜完全不够的自己,竟发现在书房里超额完成工作。

    

    难道是自己工作效率变快了?带着略有成就的欣喜自豪感,亚瑟随手拿去摆在书架之上的时钟,打算记下时间,推算这次工作的效率进行对比。可是,还未待刚伸出去的手触碰到那刻记时间运动痕迹的时钟,随手贴在时钟上的一小条便利贴将真相摊在眼前。

    

    很遗憾,这并不是因为亚瑟的工作效率快步提升,而是因为,少了某个对于王后睡眠时间极其执着、晚一秒都要连拖带搬的大男孩那就像是这便利贴上的"别熬夜了,快点睡觉"的几字催促,亚瑟才拥有机会,超额工作,提前完成任务。

    

    原来,不是自己夜间工作效率不高,而是在这个每到夜里都会借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到房间大男孩、坚持不懈的"捕捉放修仙"计划作用下,才铸成这样的结果。

    

    心痛感就似屋外的雨滴,从天而降,落在心尖,打湿了绅士的全部,让他感到刺骨的寒冷。嘛,现在这样有机会修仙工作,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对吧。亚瑟在心里默默地念着,企图挤出一抹浅笑。然而,回首望去,映在打满雨滴的玻璃上的自己的笑容,却是那么的勉强苦涩,甚至可以说是,仿佛要哭出来一样。

     

    也许,是自己太累了,才会如此地在意和依赖那个人吧,快点回去睡一觉,也许可以稍加缓解呢,自己又不是那种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怎么可能会一直黏着某个人吧,快调整状态,以迎接新的一天吧……在从书房走回卧室、并且躺入被窝之中的一路上,自己全程都在与其说是自嘲、倒不如说是在寻找某一个心理安慰地低声念叨着。

    

     说实话,这些看起来很勉强的理由话语,都是亚瑟心中劝解自己的最佳理由,并且他也对此抱有相信态度……直到,他划舟沉入梦乡,一股熟悉的味道萦绕鼻翼之时,这些看起来漂亮完美的理由,才彻彻底底地分崩离析,将隐藏在这些强大伪装下最根本的柔软内在,完完全全地揭露于世。

     

    回首过去,将当下与从前对比,不难发现,他之所以在早已参与五十多年的晨会上感到恐惧害怕、在悠闲的下午茶时光里感到空虚寂寞、在书房工作时会为没有被熟悉的声音力量和温度带到房间而心痛的共同兼根本原因,都因为那一抹参入其中的身影,自己的国王,阿尔弗雷德•F•琼斯。

     

    因为有他的一声"别怕",以及通过握手这种最直接的方式传到指间的温暖鼓励,自己才有勇气和力量,站在心怀鬼胎的多方人士面前,竭尽全力地为彼此的梦想及国民的美好未来而奋斗到底。

     

    这位外貌年龄停在十九岁的大男孩,有时候也会褪去国王的身份伪装,单纯地像一个聒噪任性的孩子一般,未收到邀请便来到庭园,参与下午茶,并自顾自地以爽朗的声音尽情倾吐着这些天的见闻趣闻,力争为自己带来一丝快乐,并每晚都强行带走亚瑟,强行打消他有关废寝工作的念头设想。

   

     这种行为,很不礼貌。下午茶本来就应该保持安静,而不是像是家庭烧烤那类的热闹煽动,同样晚点睡觉也没什么吧,毕竟国事第一,为了那一点点的睡眠时间,而停着工作,这实在是太不划算,而且,这种半强迫的行为,也相当的无礼。

     

    但是,自己并不讨厌。

   

    正因为他那聒噪的声响,以及不看氛围的爽朗自在,自己的下午茶时光,才不会因为过度宁静而千篇一律,多了几分绚丽色彩;正因为他的强行带走,自己的基本休息时间才得以保证,纤细瘦弱的身体才勉强能够支持住高强度的工作,从真正意义上提高效率。

    

    说实话,在过去,亚瑟从未察觉到那个大男孩对自己有着这般重大影响,自己只会觉得他很缠人,很麻烦,为了与他假扮关系极好的夫夫,自己要长时间戴着那讨人厌的面具,某些意义上,他简直就是人形的限制枷锁。

    

    然而,人就是这样,只有当失去了,才明白其中的美好。现在,寂寞地躺在偌大的双人床上,嗅着那残留在枕头上的、已经占据自己五十多年时光的大男孩身上带有的阳光味道,自己这才发现,他对于自己的重要性,还有……他早已踏入自己的心间,成为自己的特殊存在,甚至渐渐地,成为看自己真正的丈夫。

    

    亚瑟不笨,在冷静地剖析自己后,他终于发现,在那一系列的感情依赖背后,不仅仅是对于搭档的绝对信任,还有对于他实力的承认,还有着,这发自内心的浓浓爱意。

   

    曾几何时,这个自己曾经讨厌到不行的大男孩,竟逐渐俘获了自己的芳心,让自己对他产生依赖,让自己潜意识里,正期盼着与他度过人生的每分每秒,每时每刻。

    

     然而,这持续了五十三年的美梦,却因为他的失/踪而被迫幻灭。阿尔弗雷德他在哪,他到底怎么样了,他是不是,还活着……这一系列的疑问,此时就像是一颗颗石子,在自己的心池里留下一道道浅痕,并发出清脆的声响,然而,最终却将石子吞入心灵深处,再无答案。

    

    终于,掩藏了一天的悲伤痛苦,在当下身旁空无一人的冰冷作用下,还是被撕去表面掩藏的外衣,将其中对他的爱意和思绪一同倾吐而出。无尽的寂寞悲伤,对下落不明的他的担忧不安,还有内心那对他浓厚的思绪,此时像是打翻的调色盘一般混淆于心,让亚瑟不住颤抖,最终无法掩映,将这份痛苦挣扎和无限追思,化作人类倾诉感情的最简单方式,以冰凉不争气的泪水,倾诉着自己对他的无限追思,又以这般苦涩泪水,浇灌心中的纯爱之花。

       

    爱人以这种不明不白、完完全全与"Hero"二字没有一点联系的方式退场,这让亚瑟无法接受,他不愿意相信失/踪在卡拉诺斯森林的国王,已骤然离世。为了找到阿尔弗雷德及其他士兵,也为了弄清楚卡拉诺斯森林的谜团,亚瑟曾多次来到森林勘察,并且发起地毯式收索,仍然一无所获。

   

    人心,似水,无形至难以捉摸的同时,又极易被渲染篡改,染上异样的色彩。在亚瑟多次寻找无果后,坊间有关于阿尔弗雷德已死的传言不胫而走,迅速扩散为家家户户都谈论的茶余饭后话题。更有人借此,声称作为扑克大陆最强魔法师的亚瑟才是最终的策谋者,以卡拉诺斯森林为媒介,召唤了来自地狱的恶魔,将整一个军队彻底吞食,让他们消失的无影无踪。

     

     虽然这些没有一点证据的传言是多么的可笑,但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讲,他们并没有自己那般地在乎现实认证,他们只在乎,这件从未有正面交代的事件背后的"真相",而这些毫无根据的坊间传言,正是一系列可以寄托责任和思绪的"所谓事实"。虽然早在事件发生之时,已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但是由于历时之长,还有一直缺乏官方解释,这后期的恐怖传言,才越发地能够感染普通百姓,没多久,一小场信用危机落到亚瑟发头上。

     

     这点早在失/踪案发生后就被拔去主要的叛臣爪牙的信用危机,并不能为亚瑟添上多少压力,然而,这次信用危机,让亚瑟感到心寒痛心,以及占据主要部分的、前所未有的控诉愤怒。

    

    自己和阿尔弗雷德,一同顶着多方的压力,像是一场豪赌一般地冒着高风险,对国家进行改革,以赋予民众更加美好的生活。然而,在这群我们甘愿抛热血的民众中,竟有这样多谋权者质疑者造/反者,在阿尔弗雷德失/踪的这三年里,不断地制造舆论,声称自己谋/杀/亲/夫,掠夺王权,更有人干脆恶言相向,对一心向民的优雅王后冠以诸如"掠夺王后",还有"母螳螂"等劣名攻击。

      

    亚瑟对此感到痛心,以及无比的愤怒,他明白总有人想要借题发挥,但是在眼下自己饱受失去恋人的绝望痛苦的心理环境作用下,亚瑟脑内最后的理智也融化殆尽,失去了最后一道理智之光引导的心境中,沉积已久的压力和阴霾接连而上,涌入心头,将那欲/灭的理智烛光,掩埋遮挡。

     

     被愤怒蒙蔽双眼的王后,翻出了尘封已久的黑魔法,打算以血为祭,召唤出那群人口中的恶魔,以超出代价的方式,强制找到阿尔弗雷德的下落。夜风阵阵,站在书房一角,面朝巨大的召唤魔法,吟咏着即将打开地狱大门的终极秘咒。法阵涌涌,来自地狱深渊的魔兽们逐渐睁开双眼,探出丑陋的皮肤,等待着最后的吟咏音节落下,与眼前这位最强的魔法师达成契约,来到这个愚昧的世界,咽下每一个无知的灵魂。

    

     就在即将达成一刻,一阵不知道是由于法阵的魔风,还是因为自然的外界和风,猛然袭来,让毫无防备的亚瑟不住停下仪式,望向开敞着的窗户,探寻着发生的根本。而这随意的回眸一瞥,让愤怒至迷失自我的王后,再度找到了引导前路的圣使之光。

    

    带着月光落入眼帘的,是摆在窗台上那盛满泥土充当花盆的国王茶杯。最初自己决定用阿尔弗雷德的茶杯种下那一小颗种子时,骑士长王耀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其实不用王耀提醒,亚瑟也很明白,拿着失/踪的国王惯用的茶杯种花,这是何等的不敬。然而,亚瑟不仅是一个明白礼节的王后,也属一位感性者。那恋人远行前特地送给自己的惊喜种子中所包含的价值,让其他的任何或精巧美丽,或价值连城的花盆都无法支撑,唯独带有那个人痕迹的茶杯,才是最适合的归宿。

    

    此时,精美的骨瓷杯在月光的映衬下,正反射着皎洁迷人的纯色光芒,让人不住安心坦然。然而,真正唤醒怒火中烧的亚瑟的,是那一抹在乍一看看过去无法发现、但是在蓝黑色的夜空及自然的皎洁月色映衬下,画下迷人淡雅的淡雅光彩的嫩芽。

     

    与阿尔弗雷德失/踪时间相近之时种下的种子,出芽了。此时的芽,还挂着种皮的薄层包裹,娇弱的嫩胚,仿佛还挂着来自泥土的水分及种子的祝福之液,在月色的照映下,显得更加娇小可爱,搭配那一抹毫无杂质的新绿,一阵专属于新生命的清爽之气,铺面袭来。

    

   亚瑟愣在原地,有点不敢置信地望着嫩芽。这颗种子,已经种下三年,虽期间一直悉心照顾,相信着它的生命力,然而却一直毫无动静,而此时,却在悄然萌发。亚瑟颤抖着纤细的食指,试探性地拂过那柔嫩的胚芽,用指腹,描摹着它的每一道弧线,每一个轮廓。

  

   轻抚中,薄雾笼上眼帘,喉间,也只能发出不争气的哽咽。月光的照耀下,它是何等的美丽神圣;而在自己愤怒心寒绝望之际,象征着那个人的它,又是多么的耀眼,让险些触犯魔法禁忌毁坏周边的自己,重新握住了来自天使的手。

     

    只要悉心照顾,相信着它的实力,那么即便是沉睡了三年的种子,也终会破土而出,向世人展现它的新绿美丽;只要这个世上还有人相信着他的承诺,为他等待着王的归来,那么,在看不见的未来彼岸中,是否会再度闪现他的身影呢。

    

    问题的答案,自提出的一霎那间,便落入亚瑟的心中:黑桃国的"不败英雄"、史称琼斯一世、自己的丈夫阿尔弗雷德,绝不会轻易倒下,他们的故事不会也不该就此完结,他们,还有更加遥远的未来。

     

    从那天起,亚瑟已不再像此前那般易为恶意的挑拨而动,而是拒绝了国王的王冠,继续沉着冷静地担起王后的大旗,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着这汇聚着两人奋斗目标的国度。

    

    有人曾经质疑王后是不是已经心灰意冷,放弃了对国王的寻找。对此,亚瑟只是抱以一笑。他从未放弃寻找,并且,为他做好了一直最佳的迎接准备。

  

    比如说,在自己的下午茶餐桌边上,他不仅会为国王准备好温度恰到好处的茶水,还贴心地为阿尔弗雷德放上挚爱的垃圾食品,期待着他归来之时,可以感受到曾经下午茶时光的美好怡然。

    

    比如说,为了让阿尔弗雷德感到兴奋快乐,亚瑟扯下了自己一贯的白色领带,而是戴上只有新婚之夜才曾经配上的白色缎带,在自己那纤细漂亮的颈部,系上那个大男孩最喜欢的白色蝴蝶结。

    

    再比如说,此后每次为了应酬而出现在舞会时,擅长舞技的优雅王后,不分性/别地谢绝了一切的邀舞邀请,安静地坐在舞厅一角,为舞池中翩翩起舞的佳人们鼓掌。不参与其中的原因,不是因为亚瑟舞技削弱,不擅舞蹈,而是因为,能够挽起自己的手,在各式各样的舞池中成为全场焦点的人,只有自己的国王,那位永远露出温柔迷人笑容的大男孩,阿尔弗雷德。

    

    一直保持着他的习惯,一直为他准备,望着那熟悉但是失去主人公的点点滴滴,说不寂寞是假的。但是,亚瑟相信,只要心中坚信他的过来,用最佳的状态等待着一切,那么,有朝一日,这一切的准备将不会白费,一切如雪的孤独寂寞,终会飘散融化,将掩藏在雪地之中那写满爱意的娇艳柔花,再度展现于世。

     

    同样准备着的,还有阿尔弗雷德送给亚瑟的惊喜之花。在亚瑟的悉心照顾下,那朵柔嫩的娇花,也在慢慢地茁壮成长。它开始抽枝长高,开始伸展发芽,甚至已长出稚嫩的花苞,在微光的照耀下,显得温暖感动。

    

     也许,这朵花确实与众不同吧,它不仅在种子里沉睡三年才初次萌芽,并且,就连最终的舒展开放,也选在千年月相之时。在这千年一遇的夜间月景中,亚瑟终于亲眼目睹了那朵无法辨别种类的嫩花本尊。望着它,孤独等待多年的寂寞悲伤,猛然窜上心头,并像洪水猛兽一般,将泪水,洒落在盛满泥土的茶杯中,在初放的花枝上,绽放朵朵泪花。

     

    在月色的映衬下,仿佛被蒙上金纱的花朵,是如同从天边飞落、倾听耳语的神鸟一般的橙蓝之花——鹤望兰,也就是俗称的天堂鸟。

     

    看着这绽放的完美柔花,亚瑟冲到房间的书柜旁,翻山倒柜似地寻找着植物图鉴,再度确认失/踪前阿尔弗雷德企图表达嗯话语,待指尖滑落在那一行冷冰冰的铅字时,他再也控制不住喉间的嘶吼,不顾形象地放声大哭。

    

    ——鹤望兰,天堂鸟,花语: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永远不要忘记你爱的人在等你。

    

     原来,早在我意识到之前,你已经清晰地认识到,你心中的爱意。那件事后,我一直在等你,可是你,又在何方呢。

    

     突然,紧闭的房门被猛然推开,但是亚瑟毫不在意。亚瑟知道,自己的哭吼声是多少人的期盼之物,而在宫殿这可能布满眼线的地方哭诉,被推开门安慰或者是拆嘲讽,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眼下,得知对方的爱意的自己,再也无法控制情绪,他想要宣泄,想要将内心的悲痛,以这种最简单的方式,完完全全地释放而出。

     

     可是,迎接亚瑟的,不是意料以内的低声安慰或者是冷嘲热讽,而是一个有点粗暴但是温暖至极的神情拥抱。还未等亚瑟反应过来,耳边滑入的熟悉音线,将来者的身份诠释而出。

    

    "亚瑟……"来者抱紧王后,用宽大的掌心,神情地抚摸着亚瑟的鬓发,让人感到安心。但是那发颤的声音,仿佛也在说明着,他的惊讶。

    

     不会吧,是他吗?一个名字一晃问过,而那个名字的主人公,自己刚才感到悲痛哭诉的国王。被抱紧在怀中,感受着熟悉的体温,还有仿佛刻入记忆之中的气味,心中的熟悉感越发强烈,亚瑟很想开口问他,确认身份,但是他害怕,这是一场终会醒来的黄粱美梦。与其醒来,那还不如让自己永远地沉浸在这由梦境编织而成的美好之中。

      

     "亚瑟……是我啊,这不是梦,这是现实,我是阿尔弗雷德,我回来了……"声音的主人,颤抖着呼唤着他最爱的人的名字,声音里满是对对方的思念和追慕。

     

     "什么?"亚瑟惊讶地推开对方,拉开距离,惊喜到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探寻着对方的面容及真相。眼前的人,那一头深金色的秀发,像是稻草一般地杂乱无章;轮廓俊美的脸庞上,被弄得有些脏乱,落下几道像是勋章那样的伤口;然而,那一双像是此时此刻的夜间星空一般的蔚蓝双眼,向自己证明,他的身份。

     

     "阿尔弗雷德?"这个名字,明明自己已经在心中念过多次,但是在此时,却像是念着什么生僻怪词地嚼出唇/齿。怎么会这样……自己竟会如此紧张,还,还因此而颤抖不已。

    

    大概,是因为过度的欢喜和感动吧。

     

     "嗯,亚瑟,Hero我回来了。"看着怀中颤抖不已的爱人,阿尔弗雷德爽朗地回答道。

    

     "你,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万般寻找,也无法捕捉到你的纹丝下落?"颤抖着双手,亚瑟捉住阿尔弗雷德那有些破旧的衣衫,询问着阻挡两人的根源。

    

     "卡拉诺斯森林的隐藏黑洞中。似乎是因为磁场变化,卡拉诺斯森林内出现了吸附力极强的黑洞,它连接着另一个以魔法为基础建立而起的昏暗世界。其实它就像是一间储物室,只是大门敞开时间不确定,并且强制带走别人罢了。"

    

    "那阿尔你,是怎么从里面出来的?"

    

     "似乎需要一系列复杂的条件,比如千年月相之类的客观辅佐,还有……在这边的这个世界里,有一位一直相信着自己归来并且甘愿等待多年的人的执念。"

     

    "说实话,要回来的这些条件里,那些客观条件真的只能看运气,但是最后一条,我却有着十足的把握。"

    

     "因为你在这边,因为你,一定会相信Hero我的归来。所以,我在那边也一直坚持着,不愿意向无尽的黑暗低头,而是坚持不懈地寻觅奋斗着,等待着归来之日的到来。"话语里,早已褪去惊讶恐惧,有的,是无尽的自信骄傲。

     

     听着他这莫名自信的话语,亚瑟有点无奈可气,低声抱怨道:"你傻吗,万一我真的没有坚持下来,或者根本就没有相信过呢?"虽然,这确实不可能发生。

    

     "那Hero我就继续等,等到你这个笨蛋发现你的真心,从而坚持相信之时。"男孩笑着,嘴角里满是兴奋快乐,而嘴角里,是无比的宠溺。

     

    看到阿尔弗雷德的自信笑容后,亚瑟有点不爽,故意刁钻地问道:"你就那么有把握吗,就不怕我根本就没有爱过你?"

    

     话音落下,眼前的大男孩爽朗地大笑道,温柔地用手掌抚上亚瑟的脸颊,用带茧的指腹轻轻地缠绕着发鬓的柔发,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两人心中早已达成同一想法的答案:

   

     "你我之间,早为爱意相锁。"

     

    

——Strelitzia reginae Aiton,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永远不要忘记你爱的人在等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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